现在她们该怎么办?
不用多想,就杨老太之前那些忧心忡忡的话,都足以确认古沫可怕的潜在威胁性。最好,是把古沫给杀了。只是要杀这个古沫不容易。人家住在有安保的高级住宅区。
江奶奶思来想去,决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赶紧先杀了古沫再说,以免夜长梦多。
同一时间,古沫自己在别墅里,知道古管家出去后,是拿了把小提琴,用手指弹了弹琴弦。小提琴,算不上她最爱。她最爱的是古筝。古筝是曾经让她和杨老头一见钟情的情物。只可惜,再有情的东西,在男人心里头俨然都比不上一个阿谀奉承的dàng fù 。
到了今天,她终得承认,杨老太这个小三,对她前夫杨老头,一上床二怀孕三上吊,阴险手段,无用不极,连她这个正室都需甘拜下风。杨老太为了得到钱,得到官太太这个位置,厚颜无耻,她是个正室,反倒是搁不下这个自尊心。
古今往来,小三都能得逞,何不都是押中了正室的那份骄傲。
那把古筝,在她离开杨家的时候,摔得稀巴烂。从此,她不再碰触古筝。
一个受过情伤的女人,想再爱,是很困难的。离婚后,她为了权益,偷偷嫁给了一个毫不逊色于杨老头的男人。只是,或许她命中红郎薄命。这第二个男人,早早因意外去世。相处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加上双方结婚的目的本来就不纯,很难谈及是否有真正的情感。这使得她,对自己后来生下来的亲生女儿,都没有特别的情感。将女儿送进杨家去养,她那心里其实想的一直都是报复,要报复那对狗男女。
年纪渐老了,得知自己的女儿,生了个女儿的那会儿,她忽然对小孩子重新燃起了兴趣。只因那外孙女,按照外人提供的照片来看,长得很有灵气,至少比她那乖巧到变成逆来顺受性子的女儿,得她中意多了。
她本来,不是说非得把囡囡抱回来自己养不可,多少有点觉得如果这么做,是不是无法向陆家交代。于是,她只是派人去帮她看看孩子的成长,派的正是范跃远。岂知道,得知了中间陆家竟没有看好孩子,差点被杨家人得手。她勃然大怒,要范跃远将囡囡抱回来,她自己来养这个颇得她喜欢的小外孙女。
事情一波三折,不仅范跃远没有能把孩子带回来,范跃远因为把囡囡弄丢失了,连回来向她复命都不敢,逃亡在外。当时刚好陆家四处也在寻找孩子的下落,她不敢真的去找范跃远,可能心里面,对这事多少有点惭愧,不敢面对陆家道出事实。等到寻回范跃远时,范跃远夫妇,却已是车祸身亡。
后来她想来想去,对范跃远有些愧疚,因此对范家暗中支持了不少。
往往,人年纪老了,总是会喜欢回忆往事。这些往事回忆起来,记忆其实模糊为多,留下的只有一些感情的色彩。恨,爱,欢,悲,往事如烟。频临人生的终点,这种心态更为宽和。她做错的,做对的,都想好了不怕让人评说。但是,有一点是绝对的,那就是她死了都绝对不会让那对狗男女好过!那对狗男女纵使下了地狱了,她也绝不会让那对狗男女的子子孙孙好过!
指头在琴弦上稍微用力一拨,拨出道血痕,搁进嘴里头吸上一口,舌尖的血腥味直达心窝里。她眉微皱,望到墙上的钟,似乎古管家这一去,去的太长时间了。摇钟让家里另一个服侍她的女管家过来。
“夫人是想用晚餐了吗?”
“已经这么晚了。”她琢磨着说,“古管家没有电话回来吗?”
“没有。”
“推我到房间里,我要在房间里用餐。”
于是女管家将她的轮椅推进了她的卧室。做好的两菜一汤,以及一碗小米饭,中规中矩的一套中餐,摆放在她面前。如果是往常,会有古管家,先是帮她实验菜中是否有毒。如今古管家不在,她挥挥手让女管家先退出去,自己取出了一些试剂用纸。拿个吸管,吸了点菜汁抹到试纸上,见没有毒,再夹了颗米饭,在试纸上抹了抹。
做着这些每天一成不变的事,或许是由于几十年不变没有察觉出异常,她脸上不变的线条等于是麻木不仁了。她向来把自己隐藏的很好,也不相信真的有人有能力能对上她。
窗户,突然几片落叶贴到玻璃上,顺着风发出轻微的声响。她仰起头,看着那几张落叶,是颇觉奇怪。她这地方是三楼,按理说四周没有那么高的树木。推着轮椅来到窗前,小心撩开窗帘,俯瞰下去,能见小区的街道上,似是有几个环卫工人,在整理园地和树木。
现在都五点多了,夜色开始黑,路灯亮起,有人在这时候搞花花草草,岂不是奇怪?
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次遇见到令她感到警惕的事,心弦顿时绷紧了。她双手焦急地推着轮椅轮子,来到一个柜子面前,拉开一个抽屉,找出放在里面的木匣子。这是个用上等檀香木制作的木匣子,几十年沉淀的木香,沉甸甸的,宛如压在她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所以,她一直尽可能不去碰它。有可能的话,她是绝不想再碰它。碰它一下,都等于她是走投无路。
不过,几十年前,她是碰过它一次的,而且,仅是那一次,已经让她受益无穷。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