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未想她会看得如此透彻,彼此之间只不过是陌生人,一瞬间,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慌然点着小头:“是。”
老妇人又不紧不慢地说:“我既然看得懂你的画,可以说明我很喜欢你的画,是不是你可以把你的画卖给我了呢?”
哪知蔓蔓听完她这话,沉静了下来,是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的模样,摆摆头:“不可以。”
“原因还是你那个理由,你认为你的画值不了一个亿?”对于她的固执,老妇人倒是没有一点惊讶,淡定地问。
“是。”
“我可以说你这是太小看你自己,但是,也可以说你这是有自知之明。没有错,你的画仍在进取阶段,画中的瑕疵也很明显。比如你这幅《百子图》,作画时间明显比较短,匆促之色,尽显现在了背景上。本来,我猜你是想运用水彩的一些技法来虚化背景衬托人物,可惜一时在整体运用上未能把握到位,还不如维持精细的工笔画法更好。”
蔓蔓震惊地听着,眼前这个老人哪止是懂画,简直是个专家,而且绝对是个资深的老专家了,竟能将她的画分析得这般透彻。
“夫人——”蔓蔓斟酌着想问对方是什么身份,或许是自己很想认识的某个大师都说不定。
门一开,端着水壶进来的老管家,岔开了她的问话。
老妇人的淡淡而笑,明摆也是不会给她任何作答。
蔓蔓是有听说一些vip客户身份很是神秘,连拍卖行都不会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如此机密的话,又怎会让她一介百姓知道,只得十分纳闷地作罢。
掠过她脸上一丝扼腕的神情,老妇人向老管家示意:“去把那东西取来吧。”
“是。”老管家躬身后,走到了一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木匣子。
“既然你说你的画值不了一个亿,那么,我用这个东西和你换画,你看,可不可以?”
蔓蔓疑惑的,等老管家打开手上的木匣子,见紧致的黑绒布里面躺着的是一个鼻烟壶。这个鼻烟壶一看,就知道不是个便宜货,倒不是说材质如何,而是里面浮现的画作,其精细程度,不亚于世上最微细的纳米画,画的同是百子图。蔓蔓受宠若惊,连道:“这,恐怕不大合适。”
“怎么不大合适?”老妇人抬抬眼皮。
老管家紧接着解释:“这是我家夫人当年年轻时自己画的作品,不是古董。”
如此一来,蔓蔓倒是不能推拒了,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这行内长辈赐予的贵重东西,诚惶诚恐地表示:“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保存。”
“哎,这话不像你了,客气了。”老妇人当场打断了她其它接下来要说的话。
被对方如此不客气的打断,蔓蔓不仅没有感到尴尬或是不高兴,相反,心里蓦地有了另外一种感觉,一种奇妙的感觉,令她不由之间嘴角微微一提,道:“夫人,我可以和你握下手吗?”
两个老人当场一怔。接着,奇妙的神色在两张老者的脸上飞掠而过。或许这个简单的决定,像是十分艰难的样子,老妇人用了许长时间,方是伸出了一只手。
蔓蔓像是扑过去抓住般,双手伸过去抢住她伸来的手,感觉着这只瘦骨伶仃的手,手骨上传来的力道却是显得十分的强而有力,指间那细腻的茧子,皮肤温暖的温度,都像在告诉自己什么一般。
“谢谢你,夫人。”蔓蔓道,那双月牙儿眼笑起来,让眼前两位老人瞬间闪过一丝幻觉,一丝朦胧的美好的幻觉。
周玉走到vip区域,看到蒋衍一个人坐在外面,问:“蔓蔓一个人进去吗?”
蒋衍的指尖扣在下巴颌上,眼睛望着那个房间的门。周玉能看到他鹰般锐利的视线仿佛穿透了门板,那股专注旁若无人,不由拿手推推他。
“表表姑。”蒋衍回过了神,站起来。
“我问你蔓蔓一个人进去吗?”周玉再重复这话时都能感觉到自己是废话,于是接下去问,“她进去多久了?”
“一阵,有十五分钟还是二十分钟?”蒋衍望下表,自己也捉摸不定。
周玉摆摆头,眼看一问他是三不知,向前再走两步时,前面房间的门打开后,蔓蔓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样?”周玉紧走上前,问,“谈妥了吗?对方有没有刁难你?”
蔓蔓连连对他们两个摇头,并且露出笑脸:“挺好的人。我把我的画和她做了个交易。”说着,蔓蔓亮出了自己手里抱着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