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大街,路灯明亮,杜宇的那辆小轿车静悄悄地停靠在路边线内。温世轩在车旁徘徊,低头,两手心不断地摩擦,显出一丝焦躁和不安。
突然听到靠近的脚步声时,温世轩若被惊慌的动物,仰起头。
来到这个男人面前,近距离看着,眼睛、眉毛、鼻子、衣服,一遍遍,是在脑海里重复地滤过,最终剩下的那个壳,怎么看,都是和记忆里的那个人几乎是一模一样。况且他知道,认错温世轩的人,似乎不止是他。
他自认,能很理智地站在这个男人面前,与对方说话,结果他发现办不到。他恨透了这张脸,纵使明知道不是温世轩,都无法抑制对这张脸的情感。
“你——”温世轩在夜里,像是看得不是很清楚,歪着头,瞧了许久,做出一副仿若才记起的样子,“你是蔓蔓的大哥吧?”
温世轩表现的平静,镇定,十分的容易惹火人。
他终于明白他妹妹专和他搞对抗时那种温吞吞的性子从哪里养成的,无疑,是这个男人潜移默化中教出来的。
“是,我是蔓蔓的大哥。你怎么会在这?”他慵懒的嗓调别有深意地问。
温世轩脑壳卡了下,方是找到应对的话:“我,我这是没事四处兜兜风,刚好走到这附近。”
“兜风到这里,是想见我妹妹?”
“没有,不是。”温世轩慌慌张张的,生怕他察觉到什么。
自己没有做亏心事,但是,养女都把一切安排的好好了,他不想节外生枝。
在他前面的,这个养女的兄长,他知道的,从第一次见面即知道的,对方讨厌他。后来他从陆老头等人的片言断语,大致能知道些情况,好像是他和一个男人长得像,使得他们误会了什么。
磨了磨嘴唇,直肠子的人当然不会拐弯抹角:“我想你都知道是场误会了。我和那人根本没有一点关系,根本不认识那个人。”
风,一阵,从路面肆过。
冷冷的,一声细哼,若一泡烟,点起:“是的,但不管有没有误会,我们先后给你送过去了几笔钱款,都是答谢你这么多年来抚养我妹妹所花的消费。你一直不收,为什么?是嫌钱不够吗?”
“钱,不需要。”温世轩仿若是没有听出对方的语气,摆手,摇头,“我现在自己都有钱,足够我生活了,不需要别人资助。而且,我从来当蔓蔓是亲生女儿看待,没有想过要抚养费。”
“是,你把她当你亲生女儿的替身,但你有没有想过她终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想什么时候,才愿意对我妹妹放手?”
温世轩方是听出了点端倪,一怔,一惊,磨唇:“这——我已经把她送回你们家了。”
“可她的心在你那里,因为你仍纠缠着她不放。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们可以和平共处。但是,对我,对我们陆家来说,我们办不到,我们没法和其他人分享唯一的女儿。”
温世轩再愣了愣,张开无声的口,是想吐出为什么。
路灯下,君爷的脸不是冷的,黄色的灯光,像是给他的那层冰颜涂上了层暖色,说出的话自然不然不是恫吓,不是威胁,只是一番肺腑真言罢了:“不要问我为什么。你自己也有女儿,你心里很明白。亲生骨肉口口声声认别人为亲,你自己能否接受?反正,我们陆家是无法接受的。更何况,是我们先对不起她,让她离失,她只有完完全全的归来,我妈,我爸,我爷爷,我,等一众家人,才能抚平这心里的伤害,能淡忘掉当年那些不堪的事情。而你,是在这其中最大的阻碍。”
温世轩皱紧了眉。让他放手养女,有可能吗。这种感觉,只要一想,都觉得好像要再次痛失那个孩子一样。对方说的没错,他是把养女当成那个死去的孩子的替身了。
“怎么,不愿意?”见他许久没有说话,眸,重镀上一层冰。
早知道的,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为了一点钱就放弃他妹妹。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傻,知道,一个孝顺的孩子,比任何东西都有用,是千金都买不回来的。
“让蔓蔓自己决定。”温世轩说。
他尊重孩子的意见。如果孩子需要他留在她身边,他说什么都不会走。他养了她这么多年,她给他带来了的安慰岂止是物质上的,他想作为一个养父好好地报答她。
听到他这话,粗重的一声喘息,好像欲冲出栏杆的野马,生生地压住,暗冷的声音道:“好。既然你不喜欢钱,那我会等,我们会等,等你是需要到什么,我们陆家总会能满足你的。”
温世轩迷惑地眨了下眼:他连钱都不要了,眼前这个信誓旦旦的人,底气从哪里来。
对此,对方只是旋身一转,在离开前,不忘吩咐他说:“你我今晚见面说的话,不要告诉给其他人。”
意思是不要告诉蔓蔓吧。温世轩点点头:“我不会和她说的。”
他也不想,让两家的矛盾再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