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声些,他有心脏病。你是医生,都知道心脏病病人受不了惊吓。”蔓蔓对他贴起指头“嘘”,似乎猜到他要说的话,先说,“不管他是不是我公公,首先他是个需要照顾的病人。”
自己妹妹即是这样一个人,做的事,都有理有据的。
恼火渐息,代之的是另一股恼火:“你老公呢?”
“他去外面联系车了。这里医院说调不出救护车。明天爸要走,总得找到一辆吧。”蔓蔓说。
现在二姐蒋梅自己的事都搞不定,若闹到蒋母和大哥那一家,定是要闹翻天。蒋父压根不敢把自己病的事告诉其他家人,只得由自己的小儿子小儿媳操劳这一切了。
蒋父这回偷偷转去的医院,是他之前自己偷偷在阜外看的医生安排的。
“阜外在心血管方面技术一流。”君爷道。
蔓蔓想:莫非大哥说这话是想安慰他们小夫妻?
难得。
其实,她有想过找两个爷帮忙安排蒋父的问题,但是,蒋父不让。
蒋父的理由很简单:知道她和陆家现有的关系很复杂,不想她难做。而且蒋父不像初夏和杜宇,自己有门路。
蒋父认真地履行了对她的承诺:他会成为她在娘家受困时的后盾。
这样的好公公,其实上哪里找。
“你找我做什么?”抬头,她问。
对这问题,他没有急着答她,是边和她走边让刘秘书在旁边望风四周,谨慎地观察了阵功夫后,问:“你去院长办公室和院长说了什么?”
就知道他问这个,她条条有理地答来:“他找我去说公公转院的问题。然后,不知怎的,就提到我老公。说我老公当年在他卫生队里治过伤。”
“你怎么答的?”他紧追着问。
“我说我只知道我老公有条伤疤,但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很好地感谢他对我老公的救命之恩。”
有了昨晚她打给他的电话,一听,即知道她是向对方撒谎了,唇角缓缓有力地一勾,继而眼,顿在了她胸前故意显露出来戴的玉佩上。
不用想,都知道是给对方使的障眼法。
她很聪明。
白担心她了。
纵使如此,他也没有掉以轻心:“今晚,我会留在这里,直到明天你们离开。”
举起的放大镜,在面偶上,尤其是一些特殊部位,即是制作者能留下指印而别人无法摸无法覆盖的地方仔细地观摩,是可以发现到了制作者的一两个指印,像是定型地烙在了面偶上,纵使已经拿颜色进行了一定的覆盖。
这个指印,自然是与他、陆贺栋触摸在面偶上的指印不同,面偶上,还有一个女人尺寸的指印,不用想他都知道应该是蒋玥的。
收起放大镜,陆老头两只手揉着眼间,是想:那天她和他说话,只字未提面偶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蒋玥送面偶的事。她应该猜得到是蒋玥冒名顶替了她自己。
可她不说。
一句辩解都不愿意。
为什么?
想到火车上小东子与他说话的那语气,仿若他是个白痴似的,好像他这种最基本的问题都想不通,枉为大人。
他怀疑了自己真是个傻瓜。
她不辩解的原因很简单。
就那天,她和他说话的每个语气,都充分体现了她固执的性子,有着他们陆家人很固执的一面。
她大概认为:以他这个脑袋聪明绝顶的爷爷,不应该被对手这种低级手段给骗了吧。
靠在椅背上,望天花板,无奈,好笑,露出在轻松的长满皱纹彰显岁月的脸:她怎么不想想,他自己真是老了啊。
只是孙女认定他宝刀未老。
悲催的,他想认老都不行。
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照片,小小女婴的出生照,她粉嫩的小脸,从小就固有的性格:安静,固执。
手指头轻轻地触摸着,眼前浮现出她站在自己面前,铁铮铮的,不无二话:我相信他。
恼,真的恼,他的孙女凭什么相信个外人。
然而,若她的固执是有道理的呢。
翻过照片,在照片背面的字迹停留了会儿。
那次如果蒋玥在他书房里搜到了什么,以至于后来都没有其它动静。想来想去,至多就这张照片没有给蒋玥看过。
“小赵。”
一声叫唤,勤务兵立马从外面冲进去请示:“陆老,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