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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已经不是天真的非黑即白,事实上,成年人的世界里,看到最多的是无法定义的灰色。
只看到事情的表面便义愤填膺,出现反转后默默地忘记不久前的所谓正义之声,下一次继续热血沸腾,继续义愤填膺。
驴才会每天被人牵着鼻子走,人不是驴。
李钦载很想从武敏之的表象看到他内心的真实,他已经很努力地不被武敏之的表象所迷惑。
可惜的是,目前为止,武敏之该死的表里如一,里外全是疯批的样子。
在李钦载的逼问下,武敏之讪讪地告诉李钦载这份婚书是怎么来的。
李钦载听完后沉默许久,他不知道该如何定义武敏之这个人。
如果换个角度,换个立场,武敏之若是他的学生的话,此时此刻武家应该起灵堂,请道士做道场了。
努力忍住自己想要抽他的冲动,毕竟武敏之干出如此过分的事,全是为了他。
可是不抽他,李钦载又实在憋得难受。
「敏之贤弟,我如果抽你,你会记仇吗?」李钦载努力挤出笑容道。
武敏之两眼一亮,呼吸都粗重起来,转身背朝李钦载,撅起了屁股:「大丈夫一诺千金,景初兄不可食言,狠狠地抽吧!」
李钦载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差点忘了这货的抖密属性……
「你想得美!」李钦载寒着脸道。
见李钦载改变了主意,武敏之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景初兄,婚书我帮你弄到手了,滕王下马车的时候痛哭流涕,想必是得到了景初兄这般乘龙佳婿,喜极而泣矣,他日景初兄与金乡县主喜结良缘之日,莫忘了愚弟的功劳。」武敏之得意地笑道。
李钦载脸颊使劲抽搐了几下。
还特么「喜极而泣」,还「功劳」……
疯子眼里的世界是不是与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叹了口气,李钦载指着婚书道:「你觉得你逼滕王签下这玩意儿,它有用吗?」
武敏之眼睛一瞪:「亲笔写的名字,亲手按的手印,咋没用?敢不认账,官府告他去!」
李钦载无语望着寂寥的天空。
「等着吧,咱俩很快要进宫,跟天子聊聊了……」李钦载神情郁闷地道。
他能猜到滕王下一步的动作,除了进宫告御状,还能怎样?
相比大唐别的藩王,滕王算是比较弱势的,毕竟李治并不怎么待见他,去年李钦载荐举滕王监察并州修路工程后,李治总算对这位皇叔正眼相看了,但滕王仍然没有胆量在长安城飞扬跋扈。
武敏之这个外戚欺负了他,他都只能进宫告御状,若换了别的藩王,早就下令把武敏之废了。
武敏之当然也知道弄到婚书的手段有点不光彩,但却毫不在乎地道:「告御状呀,呵呵,我若怕这个便枉活这些年了,最好天子勃然大怒,下旨把我绑赴法场,给我来个痛快利落的。」
李钦载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越来越确定,武敏之这人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自虐,自弃,癫狂,以及……社交悍匪症,毛病实在太多了。
可是,他需要朋友时的眼神是真诚的,干净的。
就冲这一点,再多的毛病李钦载也不愿放弃这个朋友。
「景初兄放心,既然愚弟应承了此事,一定把佛送到西。」武敏之表情突然很严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