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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勣一把年纪了,虽说什么风浪都见过,但素无来往的金乡县主登门,他仍感到很错愕。
滕王一脉在皇室宗亲里不仅不被重视,反而被天子处处嫌弃,这是满朝皆知的事。
后来滕王不知怎的跟李钦载有了交集,于是莫名其妙成了监管修路的藩王,手里不大不小也掌握了一些权力。
而修路这件事,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是大唐以后若干年内慢慢推进的大工程,滕王的权力也将随之水涨船高。
事关自己的孙儿,李勣当然听说过,不过滕王的女儿金乡县主选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登门,李勣实在想不通。
将金乡县主请入前堂,李勣以长辈的姿态与她寒暄了几句。
一边寒暄,一边注意金乡的神色,活到这把老奸巨猾的岁数,李勣当然不可能天真地以为金乡县主是今日没事闲得慌来串门的。
金乡进了前堂后,对李勣的态度恭敬得不像话,进门就夸李勣精神矍铄,必定能活一百二十岁,然后夸国公府的摆设好看,这里好,那里也好。
别的舔狗只舔人,金乡连国公府里的物件儿都舔上了,那种小心翼翼中透出一股子浓浓的卑微味道,让李勣愈发坐不住了。
无事献殷勤,难道是滕王那老败家子撺掇女儿上门借钱来了?
大家虽然都姓李,可咱两家真的不熟啊。
李勣不动声色间,眼神渐渐有了一些戒备。
聊天可以,借钱没有,打死都不借。
金乡此刻的心情分外紧张,面前坐着的,可是名震大唐的三朝功勋,更重要的是,他是李钦载的爷爷。
眼前的李勣就这样平和淡然地坐在她面前,像一位和蔼的邻家老头儿,一脸笑呵呵的样子看起来慈祥又无害。
可金乡知道这位看似无害的老头儿只是将自己的锋芒藏在剑鞘中。他就像一位绝世宗师,在这世上,恐怕已没有什么人和事能让他的剑出鞘了。
宾主各怀心思,没营养的话寒暄了许久,李勣这才捋着胡须笑呵呵地道:“县主难得莅临寒舍,恕老臣直言,县主可是有事要说?”
金乡顿时挺直了身子,道:“李爷爷,令孙李钦载已在大理寺关了三日,难道您不着急?”
李勣眼睛一眯,这位豆蔻风华的县主好端端提起家中那只麒麟神兽,莫非这便是她今日登门的目的?
接着李勣嘶了一声,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
难不成那只孽畜跟县主……
越想越不对,李勣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县主与我家那孽畜他……”李勣迟疑地道。
金乡俏脸一红,急忙否认:“只是朋友,别无他意,李钦载帮了我父王,对我家有恩,如今见他身陷囹圄,晚辈心中焦急,故而冒昧登门,想问问李爷爷有什么需要晚辈帮忙的地方。”
李勣哦了一声,眼神却依然狐疑地打量她。
“那孽畜整日惹是生非,让大理寺关他几日也好,老夫不急。”
李勣不急,金乡却急了:“这……他毕竟是您的孙儿,怎能不急呢,监牢里肮脏奇臭,不得自由,少年英才无端沦为阶下囚,难免消磨锐气,日渐消沉,非社稷之福也。”
李勣淡定捋须,目光探究地看着她,缓缓道:“身陷囹圄消磨的不是他的锐气,而是棱角,年轻人锋芒太盛不是好事,这次也算给他一个教训,县主不必多虑。”
金乡眼睑低垂,轻声道:“或许是晚辈多虑了,今日实在来得冒昧。”
李勣眯着眼道:“县主与我家那只孽畜何时相识?”
“年中并州之时与他相识。”
李勣哦了一声,又道:“他可曾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