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那一日,太上皇入了皇宫,裴清泓独身一人回了裴家。在平叛的这一段时间,在裴府的那个兰珉都是由影卫扮的,但裴清泓刚回来,影卫就接了命令以回家拜访为由离开了裴府。
太上皇这几日有不少事情要做,回来在皇宫和裴府之间奔波着实浪费时间,太叔澜也不会愿意因为和裴清泓同床共枕,便是只在一间房里睡两张床那也不行。
太叔越驾崩的消息先传到太叔澜的耳朵里,随即在裴府的裴清泓也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这小半年一来天天提心吊胆导致容颜憔悴不少的裴延更是把自己正喝水的杯子都失手摔落在地。
价值不菲的杯子被砸了个粉碎,但裴家人却无人区顾及。裴延猛地站起身来,试图以俯视的姿态给报信人压迫感:“这饭可以乱吃,这话你可不能胡说!”
那报信的人被他的气势逼得有些腿软,但还是一个字没改口:“小人也懂得这个道理,相爷要小的通风报信,小的又怎么敢拿这种事情来糊弄相爷,皇上驾崩这件事是千真万确,小的敢指天发誓,小的所言绝对没有半分虚假!不仅是皇上没了,贴身伺候皇上的薛公公也没了。”
裴延也知道这事情对方也不敢胡说八道,他就是太过难以置信。站在他身侧的裴清泓到底淡定许多,让那报信的人到账房去支了银子之后,他又出声安抚同样惊得不清的叶氏。裴延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太大,叶氏反倒要镇定下来安慰自个的相公。
这小半年内,荣欣已经生下了裴家的嫡长孙,她作为府上的女眷,跟在叶氏后头努力学习着操持裴府家务,又要照顾自个的第一个孩子,虽然知道皇帝驾崩这一事可能对裴府影响不小,但也只能默默的把自个的分内事情做好,其他的还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府中的女眷都退了下去,裴清麟方向说话,瘫坐在太师椅上的裴延就摆了摆手:“我没什么事,清麟就先下去吧。这事情清逸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又转过脸对叶氏道,“夫人先回房吧,清泓今儿个回来,我也正好有个可以商量的人,这里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先回去歇着,等我和清泓谈完了自然会回房的。”
“可是……”叶氏还有几分犹疑,裴府本质上还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叶氏除了挣钱之外,府上的事情,裴府的名声,子女的姻缘和亲邻之间的人际关系都是由她操持的,但她因为经商的缘故,对着错综复杂的官场还是多少有些了解。
按理说,小皇帝驾崩,裴延不应该这般失态的,但官场上的事情,具体她也说不清楚,在这一方面看问题肯定也不如裴延那么透彻。裴延发了话,她虽然心中有担忧,但还是选择默默的退下去。
临走前她也没忘记补充了一句:“若有什么用的上我的地方,夫君可千万别不和我开口。”
裴延勉强朝她笑了笑:“夫人这话说的,若是有用的上你的地方,为夫自然会开口,咱们是一家人,到时候肯定会让夫人不遗余力的帮忙的。”
得了他这句保证叶氏就下去了,裴清泓在最后一个人出去之后关上了大门,这才坐到裴延的对面出声问道:“父亲为何如此失态?”
裴延叹了口气:“皇上先前在宫中活得好好的,这人突然没了,又是同一日太上皇和你一块回来。这显然是太上皇要拿朝廷众人开刀的啊!先前你不是和他闹翻了,为父,为父之前又做了些糊涂事,这一次,咱们裴家怕是在劫难逃了!”
他这个时候想起裴清泓先前说的话来,龙在上凤在下,自个的儿子处的是上位,先前他还挺高兴的,但现在一想,哪个上位者能够允许上了自个的男人活在这世界上,哪怕是为了自个的名声,太叔澜也该把他们裴家给灭了,更何况裴家本来就树大招风,叶氏创下的那一笔巨额的财富也一直是上位者眼中垂涎已久的大肥肉。
他怕是那一位恼了,先处理了皇帝,接下来肯定处置他们裴家。没想到他裴延一世英名,就做了两件错事,一个是迷了心窍搭上了那前朝叛逆的桥,第二件就是当时应允了裴清泓,把那兰家的兰公子给娶进门来。
裴清泓看他这幅忧虑的样子,本来心是提着的,结果听了裴延的解释,一颗心却放了下了:“爹想多了,皇上的事情,不是太上皇做的。”
“你怎么这么笃定,不是他做的?”他没记错的话,自个儿子在离开之前,和太叔澜应该是闹翻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