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子,兰溪直接炸毛了,伸手拧住顾冬凝耳朵让她眼神儿落在她脸上,“顾冬凝,你再看信不信我戳瞎你的眼!”
“放手放手!”顾冬凝伸手救出自己耳朵,“谁让你那么能吃辣的,活该!”
兰溪忿忿的瞪她眼,她不会告诉顾冬凝,她手术完毕屁股朝天躺在病床上的时候,遇到了自己的男神。
她也不会告诉顾冬凝,当她的男神翻着她的病例,声音好听的念她的名字,问她:兰溪?痔疮手术?
她更不会告诉顾冬凝,那一瞬间她咬着床单泪流满面,尼玛老天爷果断跟她有仇啊!
可是,更让她郁闷的是,前几天……
顾冬凝看兰溪盯着自己的眼睛都快要冒火了,她浑身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一步,“我又不是美男,你别这么看我!”
双手伸出来在顾冬凝脖子前面比划了下,兰溪深深吸了口气收回手去,“顾冬凝,我真是被你害死了!”
“……我害你什么了?”
顾冬凝不明白,兰溪却什么都不说扭头走了。
看着那身洁白的护士服穿在兰溪身上,顾冬凝却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女人穿着这身护士服照顾病人时候笑的春光满面异常温柔,真的就是白衣天使,可她却总是忍不住跳脱出丫盯着gv看的yín dàng 模样,想一想就泪流满面一阵恶寒。
兰溪走了之后,顾冬凝却并未直接返回病房,她溜达着走到走廊尽头,翻出自己的手机通讯记录,江赫琛其实在她出事的第一时间就给她打过电话,可那时候她根本无心接他的电话,就掐断了。
之后,他就再不曾给她打过电话。
顾冬凝望着手机良久,到底是拨了出去,电话几乎刚一响起就被接通,电话那边的声音极端低沉,“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
“赫琛哥。”顾冬凝声音低下去几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江赫琛伸手轻捏自己的眉心,声音竟也是难掩的疲惫,“你没事吧?”
“成钧帮我挡了,不然我可能不会这样轻松给你打电话。”
顾冬凝声音平静到无波无澜,电话那端男人拿手机的手指用了力的捏紧,要极力控制自己才能稳住情绪,他这样懂她,怎么会听不明白她话里的偏向和责怪。
那边没有回应,顾冬凝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应,她用力抬了抬眼睛,用着极端平静的语调将剩余的话说完,“赫琛哥,我跟你之间早在两年前就再也没有可能。可哪怕这样,赫琛哥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重要的人,是像哥哥一样的亲人,现在是,以后也会是。虽然我不知道赫琛哥你以后会不会把我当妹妹一样待,可无论如何,我都会像对哥哥一样尊敬你。我跟成钧结婚,我不否认我有目的,赫琛哥你也说过墨成钧这个人不简单,可哪怕他再不简单,在我最狼狈的时候都是他出手帮了我。哪怕我再配不上他,可我都想试一试。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这只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跟别人无关,更跟你没有关系。”
她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哽了一下,顾冬凝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卑劣,其实,只要她说出自己想要的结果,无论如何江赫琛都会帮她做到。
可她还是用这样隐晦的言辞和理由,一刀刀的将他的心脏剖开,她知道他爱她,从来一直都是,可是有些事他们跨不过去,在岔路口选错了方向,他们彼此能够看到的风景已经是不一样。
所以,哪怕她的话伤人至极,她还是要说,如果不走出那条胡同,就感受不到新的风景,顾冬凝不知道自己看到的这一幕风景到底是不是一路亮丽多彩,可她都愿意为了以后可能的亮丽风景而努力。
同样的,她也希望江赫琛能够找到属于他的一片风景线。
江赫琛沉了脸色,男人挺拔的身姿站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阳光照进来却暖不了他哪怕一寸的肌肤,好似这天气一样一天天的变冷,直至冷入骨。
沉默良久,久到顾冬凝都觉得电话那边是不是没人的时候,江赫琛才缓缓开口,“我们之间的那个新闻,你不用担心,再过几天就会被压下去。”
女人眼睛微微垂了下去,顾冬凝抿紧了唇畔,轻轻说了句,“谢谢你赫琛哥。”
“还有,对不起。”
江赫琛静静切断电话,他站在原地良久都不曾有过反应,她那句对不起似乎一直在脑子里鸣叫,男人心底一片苦涩,他的冬凝,竟然也会用这样的哀兵之策跟他说话。
她把他当做哥哥呵!
可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一生,哪怕她把他当做陌生人,他倾尽全力,也都不会让她为难。
顾冬凝切了电话,她身体突然失力的靠向墙壁,眼底酸涩难忍,她心里更是翻江覆浪的难受,她真的最恨这样无声无息的伤人,她宁可直接的拿刀子甩在别人脸上也好过这样划一道口子,看着血流成河。
可到底,她还是这样做了,对这个一直宠她爱她的人。
有时候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顾冬凝一直想要相信人本性纯良,哪怕再坏的人,都有她难以言说的痛苦,都有别人看不到的善良的一面。
可是一次次一次次的受到逼迫和伤害,她真的不想继续这样下去。
眼睛望向病房的方向,顾冬凝心底涩意缠绕,她不想被保护了,她甚至无法想象如果出事的是她,最后的结果会更令她无法接受,上天已经帮她做出了最好的抉择。
她思量半天还是给办公室去了电话,接电话的是袁姐,听到她的声音又是惊喜又是后怕,连连的问她怎么样了,要不要紧,问她在哪个病房,大家想要过来探望。
顾冬凝谢过大家,只说现在不太方便,心里她领了。
袁姐他们倒是也理解,毕竟这还是工地现场发生的事故,烦心事自然是不少,叮嘱了几句,就不再说别的。
顾冬凝状似无意的提起乔纯,“乔纯呢,她不要紧吧?我住院就没再见到她,当时现场太混乱,不知道她有没有事,被吓到了吧?”
“哦,乔纯啊!”袁姐叹息,“她倒是没受伤,但是就你说的,可能被吓到了,这几日上班也不太正常,我看她脸色极其不好看,精神恍恍惚惚的。”
顾冬凝沉默半响,“袁姐,我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可我真怕她出事情,工地上材料出现了些问题,可这都不是造成事故的主要原因,更是跟乔纯没有半点关系,你见到她时候替我安慰安慰她。还有,天塌下来也有个高的人顶着,让她不要想太多。如果可能的话,让她到医院来一次,我跟她聊聊。”
“她就是反应过激了,我劝她了,可她不像是听进去了,要么掉眼泪,要么就什么都不说。”袁姐叹息,“行,我明天见到她就劝劝她,要实在不行,我就使个法子带着她过去找你。”
结束电话,顾冬凝轻靠在墙壁上,她眯着眼,视线毫无焦距的望出去,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等到恍然发现有人盯着她看时,顾冬凝才敛回心神,她匆匆拿手抹了下眼泪,扭头看过去时却吓了一跳,“你,你,你怎么出来了?”
墨成钧就站在一侧瞪着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脸黑的包公一样,“你这出来多久了,我他妈要上个厕所等着你非得把膀胱憋爆了!”
“……那让你请个特护你还不乐意!”顾冬凝赶紧过去扶住他。
“你让其他女人陪我上厕所?啧啧啧,你大方我还不乐意,我有那么随便吗?”
“……”顾冬凝无语,赶紧转了话题,“你怎么走过来的,不疼吗?”
“用脚走过来的,不疼?不疼你试试!”
“……”顾冬凝沉默,“你等等!”
她匆匆跑到护士站接了轮椅,让他坐下后推着他回病房。
墨成钧却是沉不住气的问,“你给谁打电话打这么久,我打你电话一直占线。”
“嗯,有事情打回公司。”顾冬凝避重就轻。
男人只冷冷哼了声,鬼才信。
可他到底没再继续问下去,看在她帮他借轮椅,小心翼翼扶着他坐下,慢慢推着他往病房走的份上,哪怕她给江赫琛打电话他也不能太计较了。
那都是过去式。
他才是现在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