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彦通全想明白了,是,李存现在是想和,可更想和的却是根本打不过李存的大宋王朝。
这么说吧,只要大宋王朝开出来的条件,李存不满意,李存完全可以提兵自取。
只不过,那样一来,李存可就又没有时间解决自己内部存在着的严重问题和发展了。
所以双方其实是有议和的基础的。
但议和的条件怎么谈,还是很考验双方的政治智慧的。
十月十一。
马扩过江说童贯请求拜访李存,谈两家罢兵一事。
镇江知府康健不敢怠慢,他立即派快船回杭州请示。
——其实,康健有更快的方式,即使用飞奴传书,但为了避免被马扩察觉自家的通讯秘密,康健并没有使用飞奴传书。
两日后,康健回复马扩,大都督同意见童宣抚。
童贯于是率领十几个人过江,来到镇江城。
镇江城上遍布的疮痍,说明刘延庆他们打得很凶。
可让童贯不解的是,镇江城中的人似乎并没有经历了战火的悲伤,相反,不少人脸上还挂着满足和喜悦?!
马扩看出来了童贯的疑惑,主动对童贯说:“李存将原本属于豪绅贵胃的田地抢了,分给了支持虎贲军的民众,又大力劝农,并免了民众一年赋税,以至两浙之民今年大丰收,故而民众皆喜也。”
听了马扩的解释,童贯才意识到,李存的统治根本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不稳定。
这让童贯的心不禁又沉重了几分。
康健接到童贯一行后,安排了一艘座船,送童贯一行南下。
这一路之上,童贯仔细观察他看到的每一个人,发现他们大多数都很积极阳光。
这让童贯意识到,镇江那里并不是个例,而是李存统治的区域内,民众大多都过上了稳定幸福的生活。
确认了此事,不禁让之前信心满满的童贯,开始有些信心不足了。
等童贯一行来到杭州,并没有见到李存亲自出来相迎。
——迎出来的是张世、陈箍桶以及鸿胪寺卿贺适。
得知这几个人的身份了之后,童贯也还算满意,明白李存并没有轻视他,而且也是有一定的和谈诚意的。
让童贯比较意外的是,张世等人并没有将童贯一行往杭州城中的驿馆引,而是直接往主城区引。
这明显不符合接待外宾的规矩。
要说张世和陈箍桶不懂这些,童贯相信,可贺适乃是名门大儒,怎么可能也不懂这个规矩?
童贯并没有隐藏他自己的不解。
童贯直言不讳的说:“这似乎不是去驿馆之路?”
贺适一听,不禁苦笑:“我家大都督将驿馆给其妾陈氏做安济坊也,我鸿胪寺现今只得于礼曹内办公,现带童宣抚及诸位前去城中大宅暂住,明日大都督便会与童宣抚相见。”
童贯诧异道:“你家也在置安济坊?”
张世笑道:“不只安济坊,居养院我家也在置,今杭州、睦洲、衢州皆有。”
童贯暗道:“安济坊、居养院皆收揽民心惠政,其志不小也。”
童贯一行在贺适给他们安排的大宅住下不久,张世、陈箍桶和贺适便离开了。
次日早上,田貌来请童贯一行前去见李存。
让童贯稍稍有些意外的是,李存竟然在家里接见他。
童贯见到李存时,李存正一只手抱着一个最多两三个月大的婴孩、一只手跟几个少妇在那里下棋。
见童贯来了,李存将李标交给方百花,同时将棋子放下,说道:“客人来了,回头再玩罢。”
言毕,李存起身看向童贯。
童贯体貌魁梧,穿戴讲究,腮下生有胡须,皮骨坚硬如铁,不像宦官,而像武将。
李存很好奇,宦官怎么会长胡子:“难道是假的?”
在李存打量童贯的同时,童贯也在打量着李存。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童贯真是不敢相信,他就是被这样的一个孩子打败的。
对。
就是孩子。
在六十七岁的童贯眼中,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李存,实在太年轻了,就像孩子一般。
但童贯清楚,绝不能真把李存当孩子,因为这个孩子,不仅大败了他,还掌握着大宋的命脉。
李存笑道:“我与童宣抚对阵半年有余,却是第一次见面,幸会幸会。”
童贯也笑道:“两家之事亟待解决,童贯不请自来,见谅见谅。”
李存和童贯见面的气氛十分融洽,宾主寒暄。
不久,童贯主动说道:“李大都督,你我手谈一局,如何?”
李存笑道:“宣抚有此雅兴,我如何能坏了宣抚兴致?”
童贯听言,就自来熟的坐下,然后反客为主的抓起棋子,说道:“大都督,猜子吧。”
李存没跟童贯一般见识,直接猜子。
结果,李存执白先行。
李存拿起一枚白色棋子啪的放上棋盘。
见李存似乎没有在下棋时说话的意思,童贯便拿起黑子随了一子。
如此,你一子,我一子,两人大概下了十几手。
这时,童贯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大都督这棋是跟谁学的?”
“自学。”李存道。
见李存似乎不想多说,童贯也不好再问。
两人默默地继续对弈。
越下,童贯想得越久,一头皱纹也皱得越深。
慢慢的,白子声势越来越大,黑子则渐渐的被杀得七零八落。
大半个时辰后,童贯投子认输:“大都督棋艺高超,只是为求胜未免有些……不择手段。”
“胜了就好,手段重要吗?”李存笑道。
童贯一怔,随即摇摇头:“不重要。”
一盘棋,让童贯对李存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好对付啊。”
李存问:“再下一盘?”
童贯摇摇头:“我不是大都督对手,你我还是言归正传罢。”
李存点点头,然后直截了当的说:“那说出你家准备的议和条件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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