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听错。
高求把赵宋王朝本该最精锐的中央军变成了数十万匠人,专门用来帮赵佶大兴土木。
现在的京畿禁军的将士,打仗肯定是不行了,但扩建皇宫、修建艮岳万岁山什么的,他们全国第一。
当然,高求也没有傻到一点能打的京畿禁军都没留,这不全都派到江南这里来平叛了嘛。
对了,还有江南禁军,但江南禁军要么被李存、方腊他们给消灭了,要么被其他起义军给消灭了,就算两广地区还有点,有李存在中间挡着,他们也过不来,倒是荆州还有点,可那些早就被种师道调到西线宋军当中去了。
了解了这些,你再一看,似乎偌大的赵宋王朝,在北面就只剩童贯手上这四五万胜捷军能打了。
可李存连十多万西军和京畿禁军精锐都能全歼,童贯的这四五万胜捷军能挡得住李存的虎贲军吗?
要是连童贯的胜捷军都挡不住李存的虎贲军,那东京汴梁城不就等于是送李存的吗?!
还有,西线宋军原来的整体实力是比北线宋军强一些,但是别忘了,西线宋军可是刚刚才剿灭近百万方腊义军,如今它到底还能剩多少战力?会不会比被李存全歼的北线宋军还不如?
童贯的脑中很快就闪过了一个念头:“不能再打了,绝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大宋将亡矣!”
……
第二天,扬子镇边关守将辛企宗忽然快马加鞭传来报告说,虎贲军大都督差遣使节陈箍桶和副使田貌来访。
这田貌,原本因为赵宋方面想要保护宇文黄中,而被童贯给扣起来了。
可后来随着事态的进展,田貌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于是童贯就将田貌给放了。
童贯没扣过田貌,自家全都已经上了贼船的田貌都不想再在赵宋这边待了,更何况,童贯还问都不问一声就把田貌给扣起来了,明显就是不信任田貌。
如此一来,田貌当然找了个机会,偷偷过江去投李存了。
不。
不能说去投李存。
应该说,完成放假消息任务的田貌,主动回到自己妹婿的手下当大官去了。
李存没让田貌失望,田貌回去了之后,李存就让田貌去礼曹下属的鸿胪寺当了鸿胪寺少卿,放在赵宋那边,妥妥的从四品以上,这不比在赵宋那边给童贯他们当跑腿的强太多了?
尤其是现在,李存刚刚全歼了北线宋军,明显势成,那田貌这个从四品官,很可能就会变成真的从四品大员。
再加上,田貌的妹妹田婧不久前怀上了李存的孩子。
田貌,乃至整个田家,心已经完全安定了下来。
童贯没有去追究田貌这个叛徒,更没有去想田貌就是毁掉他们赵宋的船只的帮凶之一,而是就当不知道田貌这个人,安排马扩和宣抚司机宜朱彦通担任馆伴使负责接待陈箍桶和田貌。
陈箍桶和田貌来到扬州宣抚司以后,首先将李存的一封信交给童贯。
李存在这封信上说:
“虎贲军大都督李存致书于大宋宣抚童贯阁下:赵氏懦弱,向契丹、党项纳以岁币,以至国威沦丧,社稷堕废,苛捐杂税多如过江之鲫,又大兴花石纲,使我东南民不聊生,既凭来信,复沐使音,未孚结纳之诚,难避重烦之议。事已至此,须至争战。夫如是,则岂惟菑危转甚,更恐生灵枉罹涂炭,是用遣人,以俟雅报……”
——李存这封信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告诉童贯,我要过江打你了,你准备准备,咱们别伤及平民,至于我打你的原因就是,赵氏懦弱无道,还奢靡无度,使我东南之民过不下去了,我要吊民伐罪。
童贯看完,大惊,忙道:“你我两家之事,且须商量,何故至此耶?”
童贯这话说得其实有些不要脸。
现在可是赵宋来打李存,而且打之前也没跟李存商量啊。
不过好的一面是,童贯肯用“两家”这个词,那就说明童贯已经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了。
陈箍桶澹澹一笑,没有说话。
倒是田貌,很强硬道:“你家打我家,不敌,被我家大都督全歼你家北线兵马,今我家军马已起,不日便要过江,有甚么好商量的?”
童贯是什么人,哪能看不出来,陈箍桶和田貌之间谁才是那个说得算的人?
已经很久都没有跟除了赵佶以外的人客气过的童贯,破天荒的冲陈箍桶一抱拳,说道:“陈大使给童某个准话,此事可还有商量的余地,若有,童某必尽力促成你我两家罢兵,若无,童某这便回京赴阙,举国之力招兵百万,与你家再战。”
陈箍桶知道童贯在虚张声势。
不过,话又说回来,真到了赵宋要亡国的时候,童贯说得这话,也真不是在吓唬人。
知道李存底线的陈箍桶,说道:“你家若有诚意,此事倒也有商量。”
童贯一听有门,说道:“馆伴即将去找二位商议,有事但见谕,足可相应。”
这其实是常规操作,有事得下面的人商量好了,报给自家老大,两边的老大要是都觉得行,就出面走个过场,古往今来莫不是如此。
陈箍桶和田貌离开宣抚司,就被人请到了驿馆。
不久,马扩和朱彦通就来了。
一见面,城府不够的朱彦通就忙不迭的问:“你家大都督言举兵,何意也?”
田貌继续唱黑脸:“兵已起,已不须商量,不日我家大都督便会亲提百万大军过江,你我两家疆场见高下即可。”
朱彦通恨死了田貌这个死胖子,早他怎么没看出来,憨态可掬的田貌,还有这么讨人厌的一面?
再说,你田貌吹牛也不打草稿,你家大都督去哪偷那百万大军?
可形势不同了,朱彦通也知道,虎贲军刚刚全歼了刘延庆部的十多万宋军精锐,现如今虎贲军这伙蚁贼已经抖起来了。
朱彦通压下心中对田貌的愤恨,和颜悦色的说:“你我两家本是同根,若大打出手,必叫外族做了那渔翁,若能商量,你我两家何必去做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可是这个道理?”
听朱彦通这么说,陈箍桶才松口道:“只因赵氏不德,故而致此。”
马扩道:“兵者凶器也,天道厌之。你家吞了我朝任地多疆土,该知足也。我朝乃大国,世界广阔,军民无限,若朝廷省悟,略行更改,必非你家可敌也,若此时不罢战,日后干戈几时定得?”
田貌道:“我家大都督神仙一般人物,早已算清你家除西线刚刚险胜方腊百万大军那微薄之军,已再无兵马,只他不愿煮豆燃其,叫外族……”
“咳!”
陈箍桶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事已如此,我等在这里斗口做甚?议和条件,早已开与你家,只且割与大江以南八陆地土,以大江为界,再嫁你家茂德帝姬与我家大都督为妾,存取赵宋宗庙社稷,却是能报国也。”
马扩威胁说:“看来你家大都督听狂悖之言,却把本朝看轻,但恐后来自取祸患不小耳!”
陈箍桶微微一笑:“条件已开,你二人且去报与童宣抚罢。”
马扩和朱彦通见再也谈不下去了,便离开驿馆回到宣抚司,向童贯作了详细汇报。
童贯惊愕不已,他真没想到,李存的胃口竟然这么大,竟然想要两浙路、福建路、江南东路、江南西路、广南东路、广南西路、荆湖南路、荆湖北路这八个路的疆土,而且还要已经结婚并且生了两个孩子的赵福金?!
童贯赶紧令马扩和朱彦通列衔供状,连夜备奏。
接着,童贯紧急开会跟自己的一众参谋商议对策。
大家商量来商量去,所有人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这场战争不能再打下去了,童贯必须回京赴阙禀议……
……
……
一整宿没睡,一直写到现在,才把这章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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