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事体大,你我与张央联手,方才可能解决此间祸种根源……”道原道。
神视回道:“独以你、我、张央任一个的修行,不能根绝此间祸胎?”
“委实不能!”
印知闻听神视、道原心识交流,一时间将信将疑。
他扫视左右,意图寻找几个能与自己联手结伴下探沟壑的同门,但那些同门眼神里隐隐的忌惮与疑虑,却叫他望而却步。
如若仅以自己一人之力,莫非不能解决沟壑之内的祸种?
印知显然已被神视与道原的言语所迷,他立在原地,正自犹豫不定之时,忽见对面神秀视朝他投来目光,冲他面露笑容。
对方这一笑,却叫他心头陡然而惊,猛地朝后退了数步。
然而神视立在原地,却没有动静——
虽是天师道菁英弟子,却在群道之中好似没有甚么存在感的‘张央,忽然取下腰间木剑,直将木剑掷将出去!
群僧注意力尚在神视身上,冷不防张央丢下一道木剑化光而来——那木剑弥漫森然诡韵,临于渊上,陡变作一长出百臂的恶诡,恶诡每一条臂膀尽皆张开,奋力抓扯向对岸诸僧,欲要将他们扯下沟壑深渊之底!
“贼道还想害人!”
“牛鼻子!”
“南无阿弥陀佛!”
诸僧神色愤然,一边不断后退,一边施展种种法门,击向临于渊上,横陈尸骸的百臂恶诡!
印知见此情景,心里陡然间生出预感,他明白了甚么,惊声喊道:“拦住神视——”
然而,此时群僧注意力尽在那百臂恶诡之上,却无人在意印知的话。
在印知的目光下,神视、张央、道原三道化作三道云彩,径直飘飞往沟壑深渊之中。
印知迈步欲追,却又想到神视与道原那番心识交谈。
沟壑之上确实恐怖非常。
自己独涉深渊,面对神视三人以及沟壑内中恐怖,真能定鼎乾坤?身负佛门再兴之希望,假若自己在初次斗法之中便败落了——于佛门而言,岂不更是一重打击?
印知犹豫难决。
三道在印知目光下,化作三团云彩,飘入沟壑,而后,又在印知注目之中,似有一阵狂风扑入沟壑之内,直将那三朵云彩扫出了沟壑!
道原、神视、张央身影又出现在彼岸,三者看向印知,神色俱变得极其忌惮!
而印知分明甚么都没有做!
他心有所感,茫然回头,便见数骑施施然走出深林,停在了沟壑边上。
其中唯一的高大青年男子,就驱马立在印知身侧,其随手一拂衣袖,那横陈于沟壑之上,遮掩住沟壑下情形的百臂恶诡陡作一朱红木剑,回转张央腰间皮鞘之中。
而铺陈于此间天地的种种誓愿、性识之力,尽作烟消云散。
另一种恢宏伟岸的性意在此间飞掠过一刹那,便又消寂去,四下里诸相平复,而马上青年人环视周遭诸僧群道,笑道:“此间沟壑之下,祸胎颇为棘手,你等力不能及。
都下山去罢,不要在此枉送性命。”
便是此人一拂袖,便将神视三人从沟壑里扫了出来?
印知侧目看着马上的高大青年人,心中更觉忌惮,默默往后退了几步,与苏午拉开距离。
苏午直接消止了此地佛道二门之间的一场争斗,而他出手太快,此下诸僧道还未反应过来。
只有那几个被他性意裹挟着,直接从深渊里抽拔出来的道士,当下深有实感。
道原、神视、张央三者眼神交流了一阵。
神视即向沟壑对岸的苏午稽首行礼,躬身问道:“前辈亦来参与此次斗法?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我代灶王神教参与当下斗法,名唤张午。”苏午向那神视道士说道。
“张午……”道原垂下眼帘,心念飞转,刹那间就想起了与这个名字相关的事例,他跟在神视之后,抬眼看向苏午,又问道,“便是那个于昨夜间入宫面圣,被圣人钦点为灶王神教魁首的张午?”
苏午点点头,未有言语。
“师门长呢哦令贫道遇见张前辈,务必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神视又向苏午拱手行礼,道,“他却是看走了眼,前辈的修行,已非是小道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便能越过去的了。”
神视一言至此,忽然直截了当道:“小道弃权了。
不再参与此次斗法。”
他说过话,便目视向苏午,看到苏午面露出笑容,神视眼珠滴溜溜转动着,又与苏午说道:“不知小道能否留在这里,观看前辈施展法门?
小道保证绝不从中作梗,暗下使坏。”
“可以。”苏午点了点头。
与神视同行的道原、张央及至其他青年道士,听到神视直言退出此次斗法,都有些吃惊。
张央言语有些结巴地向神视问道:“你、你果真要退出?不是说假话?”
“我果真退出。
此间隐匿的不良人可以作证。
祖师亦可为我明誓。”神视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地看着道原、张央,以及围拢过来的群道,“大家俱是同门,我劝你等,也莫要挣扎,都退出了罢!”
他转回头来,盯着皱眉不语的道原:“你缘何从沟壑下飞转至沟壑上,真因那一阵狂风吗?
那阵大风,从何而来?”
道原垂目不语。
神视看向对面的苏午:“那是打破虚实界限的元神,偶发性意,骤起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