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孩子累了,要吃奶了。姐妹们都回了吧。”周氏朝妯娌们道。砚泽的婶子们显然没尽兴,叽叽喳喳的又聊了几句,才走了。
元毅‘爬行’失败,母亲给他揉了摔疼的膝盖,过了一会,渐渐不哭了。砚泽给儿子擦了眼泪,笑道:“这就哭了,以后学走路,有你摔跤的时候,这才哪儿到哪儿。”
元毅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爹,忽然又咧嘴笑了起来。
“不畏艰险!是我的好儿子。”
连周氏都看不过去了,笑道:“他哪里听得懂,你夸他也没用。”见儿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周氏获得了莫大的安慰,忽然叹道:“看你们一家三口过的这样好,寄眉又有能耐帮着照管家里的事了,我总管能稍微放点心了。为了你操劳了大半辈子,我总算能歇歇了。”
“……”砚泽默然。
还是寄眉道:“一直以来,让您费心了。”
周氏道:“我费心也是为了砚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能不好好照管么。只是可怜他脑子偶尔不灵光,分不出轻重缓急,该帮衬的,不帮衬,不该帮衬的,总乱发慈悲。”
又来了,母亲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要数落他。砚泽赶紧道:“砚臣的婚事,难道不该帮着么?!”
“你知道我说什么。”周氏眯起眼睛,狐狸似的笑道:“聘礼的单子,花销的账目,拿给我看一看。我叫你们给砚臣置办婚事,可不是为了掏空你们的。”
寄眉暗暗咋舌,就知道婆婆今日来没那么随便,原来是为了查账。
砚泽酸脸,一声不吭的起身去取了账本来:“……给您。您怎么还这样不信我,我和寄眉能傻到做亏本买卖么。”
周氏笑道:“你媳妇还好说,你啊,我可知道,就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你跟谁好,恨不得把心都剜给人家,帮起忙来,半点不带犹豫的。”一边说一边看账。
砚泽和寄眉互相了眼,默不作声的静候母亲看完账本。
周氏会查账,但砚泽更会做假账,且比母亲厉害的多,递给母亲这本是为了应付她,弄的假账。周氏看了一遍,没发现问题,把账本一撂:“还行,没糊涂。”
“就说您多心了。”砚泽道:“砚臣的婚事大体就这样了,不会有大变动了。十月初八,把人娶进门。”
“嗯。”周氏道:“照常办就行了。不过,之前的周岁酒,你们可用点心。不能因小失大,为了砚臣的婚事,把我大孙子的周岁酒耽搁了。”
寄眉笑道:“您放心,一定办得风风光光的。”
周氏听了,满意的起身:“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怕你们为了砚臣的事,耽搁了周岁酒,没耽搁就好。”说罢,朝孙子笑道:“改天再来看你,乖乖听你娘的话。”
寄眉抱着儿子把周氏送到门口,转身回来,长吐一口气:“母亲果然来查账了。”
砚泽勾着儿子的小手,笑道:“生活了这么多年,这家里,谁想什么,想要做什么,我不说全猜中,但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那你说说,儿子这会在想什么?”
砚泽摸着下巴,盯着儿子看,然后一本正经的道:“他在想‘爹爹真厉害,娘亲快亲他一下’。”
寄眉听了,笑的两手发软:“你别逗我了,孩子都抱住了。”
他不管,回到床边,放下孩子,缠着寄眉不放,直到妻子真亲了他一下,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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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臣的婚事暂时告一段落,一切就绪,就等着常小姐过门了,让寄眉挂心的事,是剩下金翠的婚事了。金翠自从知道自己要嫁人,除了吃饭那会快乐一下,一直闷闷不乐的。
最近,官府加固河堤,挑选石料,这笔生意落在萧家身上。萧赋清派大儿子负责,所以这几天,砚泽干脆住在采石场,等忙完了再回家。
寄眉见机会来了,像约定好的那样,派金翠给丈夫送衣裳。
金翠不愿意:“怎么派我去?!大少爷看到我,还能吃下饭么。”
“你是我的人,你去送,才能体现出我关心他呀。”寄眉笑道:“再说,又不光是你一个人。车夫、小厮,咱们院里的刘嬷嬷也一起去。我看你最近心烦,出去逛逛,看有什么喜欢的,顺便买两样。”
金翠一听回来的时候可以逛逛街,乐了。
寄眉便给她额外拿了碎银子,叫她去了。第二天,她人一回来,寄眉就迫不及待的把人叫来问:“采石场,好玩么?”
“不好玩。乌泱泱全是人,全是土。”金翠笑道:“您别担心大少爷在那有女人了。尘土飞扬不说,还吵人。我都待不了,别说其他女人了。”
“……”寄眉哦了声,温声道:“哦,那你见到大少爷了吗?”
“没见着。衣裳给了一个小掌柜的,他说大少爷吩咐的,把衣裳给他。”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翠笑道:“天冬说他是两腿走路的人熊!哈哈,肯定是听大少爷说的。”
就是这个人了。寄眉追问道:“他人如何?待人温和么?”
金翠拧眉:“少奶奶,您真奇怪……问他干什么?”
寄眉但笑不语,等金翠自己领悟。
金翠很快领悟了:“啊——我懂了——你们想——你们想把我嫁给这个人——”往脚踏上一坐,捶胸顿足的道:“你们要把我嫁给这个人熊,天冬说‘等娶媳妇,生一窝小黑熊’的时候,我还跟着笑。敢情他是笑话我,我就是个二百五,还跟着一起笑,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