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帐内的会议开到了拂晓,出了这么大事也没人睡得着,略一磨蹭,天也就亮了。
因为粮草全被烧毁,火头军没有东西做给大家吃,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在帐篷内挤成一团,一边抱怨那场该死的大火,一边盼着章大人快点派人给他们送些粮食过来。
“大人,大将军那里商议出什么结果没有?”顾谦刚一回到自己的帐篷,顾泰就迎了上来,此刻天刚刚亮,寒风吹得人头皮发麻,顾谦搓了搓脸,缓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结果,要想打仗也得让士兵们吃饱了肚子再说,昨天大将军已经连夜遣人去阳和卫求援了,想来应急的粮草也快到了。”
“章大人还盼着殷将军旗开得胜呢,也不知道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是不是将他们的锐气打消了些。”顾泰压低嗓音,幸灾乐祸道。
“早就说过戍边的士卒凶悍,他们不信,现在也该吃一点苦头了。”
两个人低声议论了几句,就听到外面有人马喧哗的声音,走出帐篷一看,只见火头军们三五成群的往外跑,原来是应急的粮草到了。
“我就说嘛,城里那群兔崽子想饿死咱们,那是做梦!”
“就是,只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难怪他们一辈子都守在边塞吹风吃沙!”
“咱们跟着章大人和殷将军,还愁没有饭吃?不就是几车粮草嘛,烧了就烧了,咱们照样有好料吃!”
众人看着运来的粮车,个个喜笑颜开,火头军们将粮车赶了过来,立即开始造饭,随着炊烟袅袅升起,营地里重新焕发了生机。
“去,让火头军在城墙下挖几个大灶,气死那帮孙子!”有上峰趾高气昂的吩咐道。
这个命令深得人心,立即就有人抬着大锅往城下奔去。
在这三千京卫面前,顾谦和顾泰那是绝对的外人,两个人趁着热闹先打了饭,也不管那些鼓噪的士兵,赶忙猫回帐篷里西里呼噜吃起了早饭。
正吃着,就见外面的鼓噪声渐渐大了起来。
“又怎么了?”顾泰不解道。
“别管他,先吃饱了再说。”顾谦可不像士兵们那么乐观,依殷大用的脾气,今天是绝对要见血的,这顿不吃,中午和晚上能不能吃上饭还很难说。
两个人正往嘴里塞着菜饼子,就听有人在外唤道:“顾大人在吗?”
顾谦一口饼子噎在嗓子眼,他使劲抻了抻脖子,等噎在嗓子眼的饼子滑进了食道,才缓了口气,扬声道:“请进来吧!”
来人掀开帘子,却是一个校尉,顾谦一边看他,一边不忘喝着碗里的稀粥,“有事?”
“顾大人,章总制来了,请你去主帐一叙。”校尉不卑不亢道。
顾谦端着粥碗的手一顿,笑道:“既然是总制大人唤我,那就不要耽搁了。”说着,端起剩下的小半碗粥,呼噜两口就倒进了嘴里。
校尉看着顾谦没形象的喝完粥,又看着他抽出手巾擦了嘴,这才嘴角抽搐地跟着他出了帐篷。
来到主帐的时候,里面也在用早膳,不过看章源沉着脸的样子,众人也不敢多用,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顾谦悄悄蹭进了角落里,心里暗呼幸好自己没有死要面子,而是吃得饱饱的才过来。
昨夜的那场大火着实惹怒了章源,不过侍郎大人不是当假的,章源的养气功夫不错,虽然沉着脸,但是并没有迁怒众人。
等营帐的将官们放下了筷子,章源才淡声道:“昨夜粮草被烧,不知是何人所为,诸位有什么应对措施没有?”
“回大人,昨夜卑职已经派人去查勘过了,粮草被烧是人为纵火,卑职怀疑与城内的叛军脱不了干系。”殷大用沉声说道。
“既然是城内叛军所为,那你们有什么应对措施没有?”
“卑职今日就带人攻城,割下那些叛卒的人头,以血今日之仇!”
“荒唐!”章源厉声喝道,“那大同城城高三丈,城内驻军几千,你拿什么去攻城?只怕把所有京卫的人命都填上,也爬不上那城头!”
殷大用被他说得一愣,讪讪道:“那依大人的意思?”
“其他人且退下,本官有话与殷将军说。”
众人应是,鱼贯从主账内撤出,顾谦不想掺和到这里面,也跟着低眉顺眼地走了出去。只是刚刚走出营帐,就见一名小旗带着一个年轻的后生走了过来,顾谦打眼看去,心里咯噔一声,这人不是郑小六吗?
郑小六缩着肩膀,一边走一边眼睛不住的往四下里瞟,在看到隐在一群五大三粗的将士中的顾谦时,抬手就要打招呼,但是他刚张开嘴就被小旗拽了一把,“主将帐外,不得大声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