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大用的队伍在距离大同城外三十里的地方被叛卒的探子发现了,消息传进城里,大同城内一片哗然。
大军要屠城了!不反抗大家都得死!对着慌乱的百姓,叛卒们恶狠狠的威胁道,众人都被吓破了胆,这可怎么办?不服从叛卒的指挥,现在就得死,跟叛卒踏上一条船,将来还得死!很多人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叛卒们却一边袭击兵器局军械仓抢夺武器,一边组织人守城,在众人的左右摇摆中,被叛卒们裹挟进来的人越来越多。
“这可如何是好啊!”一处离城墙不远的小院内,几名军汉正对坐发愁,跟着叛卒们造反就是死路一条,可是现在城门紧闭,叛卒们威逼着没有反意的军汉入伙,几个人推脱不掉,只得趁着执勤的间隙跑到这个小院里商量对策。
“要不,咱们先顺着他们?”一个唇上留着短须的汉子说道,“至少这样还能保住一条命。”
“如果朝廷来个秋后算账怎么办?”年长的小旗皱眉道,“长年戍卫北疆,兄弟们捡条命不容易,别弄得没有战死沙场,反而死在自己人手里。”
“如果不是上峰逼迫太过,谁愿意造反啊!”角落里的小个子嘀咕道。
“现在说这些有个鸟用,就一句话,从还是不从!”身材短粗的胖子瞪了小个子一眼,瓮声瓮气道。
“你想从你去从啊,反正我不去。”小个子拧眉道。
“谁说从了?那特么是死路一条懂不懂?”
“怎么不懂了?”小个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不懂我能坐在这里?”早特么去城门上守着去了。
“行了,你们俩少说两句。”短须军汉一手按着一个,压低声音道,“还嫌人家注意不到咱们是不是?”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虚地垂下了头。
“我瞧大伙的意见都很一致,就是不跟他们掺和是吧?”小旗从众人的话音中也听出来了,大伙不想踏上造反的大船,怎么说他们也是景朝的军汉,别说自身的安危了,就是心里也过不了造反这道坎儿。
“可是总旗已经入伙了,”胖子的脸耷拉了下来,“他硬逼着咱们干可怎么办?”毕竟是长官,对他们这些小兵还有很有震慑力的。
“先拖上一拖。”小旗揉了揉额头道,“我听说将军府里目前还是安全的,咱们不如想办法混进去?”
“将军府外的三条街都被府里的家丁和不想造反的士卒们戒严了,咱们怎么进去?”短须汉子苦笑道,“我听说造反头子李青和李京今天去造访过将军府了,现在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呢。”
“难道李青还敢逼迫郑将军不成?”小个子不敢置信道。
“现在叛卒已经被逼上了梁山,谁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大同府里曾经出过叛卒裹挟着军政长官造反的事,既然有前例,那么狗急跳墙的李青等人威逼郑镇造反也不是不可能。
“郑将军可是咱们最后的希望了。”短须汉子的脸上现出一抹茫然,“一旦郑将军被他们挟持,咱们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毕竟他们只是几个底层的小卒子,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站出来指挥,他们终究只会沦落成为两军对垒的炮灰。
几个人唉声叹气了很久,才慢吞吞的出了小院,拿起□□上到城墙上去巡逻。而与此同时,将军府里派出的信使,已经疏通了城墙的警卫,正由两名军汉吊着吊篮往下放。
“老二,慢些放。”军汉中的大哥一边目测城头到城根的距离,一边小声叮嘱道。
“大哥,我听说朝廷的jūn_duì 是要灭了大同城的,咱们跟着郑将军,能够活命吗?”裹着袢袄的老二犹豫道。
“胡说什么!”大哥瞪了弟弟一眼,沉声道,“大同城里这么多军汉,哪能个个都杀了?再说郑将军可是咱们的主心骨,一心想要为兄弟们在章大人面前讨条活路,你不跟着郑将军,难道要跟着李青那厮造反不成?”
“可是他们都说……”
“他们说他们说,你要是听他们的话趁早走人,哥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你!”
“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眼看着信使已经下到了城墙根儿,哥哥长吁了口气,等信使爬出篮子后,他急忙抓起绳子,使劲儿往上拉。当弟弟的一边放风,一边跟着拽绳子,正当兄弟俩齐心协力将篮子拽到了墙垛边时,一队军汉扛着□□走了过来。
“你们俩在这儿干嘛呢?”领头的小旗停下脚步,疑惑道。
“没干嘛?撒个尿。”哥哥赔笑道。
“撒尿?”小旗眉头一皱,一眼就看到了拴在墙垛上的绳子。
哥哥察觉到他的眼神,脚下慢慢挪蹭了几步,挡住了小旗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