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敏中暗吸一口冷气,将叼嘴里肉包子慢吞吞地吃了。
而秦笛如坐针毡,是不敢说话,他匆匆忙忙吃完,起身对张谏之道:“那……晚辈就先走,叔叔慢用。”目光又往旁边移一些:“白姑娘再会……”
管事很是伶俐地领着秦笛出了门,餐室门再次被关上时,诸葛康忍不住笑出了声道:“这位秦公子该多么失望啊,等白姑娘明日去了账房,恐怕他都不敢同白姑娘说话了。”
白敏中这时终于有空回一句:“误会,都是误会……不要当真。”
“是吗?我觉得秦公子好像是真心喜欢你。”诸葛康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嚼着嚼着咽下去,又忙不迭道:“不过秦公子看起来也挺好。年轻,长得也好看,能考进官厅看来脑子也不会糟心到哪里去。若不是白姑娘已有了婚约,考虑考虑秦公子也不错。”
白敏中吃太,听她这一说差点没噎着。
此时她身边仿若压着一座大山,她恨不得立刻吃完遁走。张谏之却似识破她心思一般,波澜不惊道:“慢慢吃。”说着又往她碗里添了菜。
白敏中这顿算是吃到了撑。
对面诸葛康与理也都已吃饱。外头下着雨,理遂对张谏之道:“借住一晚,有些事明早要找你商量。”
诸葛康见他住下来,遂嬉皮笑脸与白敏中道:“白姑娘,那我你屋子里蹭一晚成吗?”
白敏中自然是点点头说好。
理起身往外走,诸葛康却还是原地坐着,似乎等白敏中吃完。没料张谏之却与她道:“你先过去罢。”
诸葛康“噢”了一声,遂很是识趣地起身走了。
方才还热热闹闹餐室,这会儿只剩下张谏之与白敏中。白敏中搁下筷子道:“我饱了……”
“恩。”张谏之只轻轻应了一声,却已是早白敏中一步起了身,不急不忙走到她身后,伸手她面前搁下一只白瓷罐。
白敏中小声问道:“这是什么……”
“今日官厂送账册来人顺便带过来,海国牛乳糖,味道很好,给你尝尝。”他语声温和,听不出太多情绪,白敏中却觉着有些怪怪……且有些紧张。
白敏中正要开口回谢时,管事却外头敲了敲门,道:“先生,药已是熬好了,现服用吗?”
张谏之却说:“不了,过会儿送去我房里。”
白敏中赶紧将白瓷罐握进手里,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
张谏之未拦她,白敏中便握着那糖罐一路跑回了自己卧房。诸葛康点了灯正房中等她,见她推门而入,仰头问道:“呀……张先生这么就放你回来啦?我看张先生今日好似心里有暗火啊,一撮一撮,还担心出什么事来着。说起来,那位秦公子也太没有眼力劲了,居然喊张先生叔叔……”
白敏中将糖罐搁矮桌上,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软垫上坐了下来。
好动诸葛康麻利地打开瓶盖子,倒了两颗牛乳糖手里,鼻子凑近了闻了闻道:“唔,好浓好香,我想吃一颗。”
“吃罢。”白敏中没什么精神地趴桌上想今日事情,明日见到秦笛得多尴尬……
诸葛康觉着牛乳糖非常好吃,一边回味这其中甜香,一边又往白敏中嘴里硬塞了一颗糖。
过了好一会儿,管事忽然过来敲门。白敏中倏地坐正了:“有事吗?”
管事遂道:“先生门敲不开,白姑娘去瞅瞅?”
诸葛康往嘴里丢了颗糖,嘀咕道:“张先生门敲不开来找你做什么?”她说罢又塞了一颗糖给白敏中。
白敏中起身披了外袍,开了门才知道,管事去给张谏之送药,然敲半天却没有回应,便只好来找白敏中。
张谏之近来身体状况很糟,白敏中听他这么一说,也很是担心,接过他手里药碗便往张谏之卧房去。
她敲了一会儿,正着急时,里头才传来一声低低“进来罢”。
白敏中如释重负地叹口气,这才推门进去。然她扫了一圈,却也没见着张谏之。咦?她正纳闷时,屏风后忽传来声音:“来送药么?”
呃……洗澡么?洗澡时候让她进来做什么?
白敏中小心翼翼地将药碗搁床边桌子上,说:“药碗搁这儿,我先走了……”
“会凉。”
“诶?”她话音刚落,便听到屏风后水声,紧接着便看到张谏之套着中衣走了出来。
张谏之径直走过去,弯腰端起床头桌上药碗,微微仰头一饮而,随即又偏了头,约莫是嗅到了淡淡乳糖味道:“牛乳糖好吃么?”
白敏中点点头说好吃,仍是背对着他。
张谏之行至她面前,低了头道:“是么?”声音低沉又带着哑意,似乎是有些困了。
由是靠得太近,白敏中甚至能闻到那淡淡药味。
张谏之见她外袍这般随意披着,抬手压她衣领处,将衣服褶子一点点抹平,好似帮她穿衣服一般,然说却是:“与外人说与叔叔住一起么?”衣服交领随即合上,只差一根腰带。张谏之停了停又望向她眼睛,声音低哑又无害:“我很老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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