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敏中闻言立即道:“我睡那个角落就好,我自己来铺……”
张谏之仍旧是抱着那床被褥,却反问:“你想睡地上?”
不然呢?难道让张谏之睡地上?!他那身子哪里吃得消,别又受了风寒咳嗽不停,实是难好。白敏中正打算过去接过被褥,小黄鸡又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嚎道:“笨蛋!公子意思是让你睡床!你这个笨蛋!”
白敏中听到声音是身后传来,脚往后踢了一下。小黄鸡又嚎道:“笨蛋你要死啊!我好心来告诉你你还踢我!蠢货让我转告你千万别睡地上!”
诶?她闻言陡然回头,青竹没有与小黄鸡一起吗?青竹又去哪里了?
小黄鸡忿忿走了,张谏之望着一脸茫然白敏中,却也没阻止她想要睡地上愿望,径自将被褥放下了:“看会儿书便出来吃饭罢。”
白敏中什么都没带,既心慌又无聊,待张谏之出去后,她迅速靠着暖炉角落里铺好被褥,陡然间又看到桌上摆着算盘,她蹑手蹑脚起来,将算盘拿过来玩了一阵。玩着玩着想起账房里做到一半便搁下事情,觉得有些挠心。
她不大坐得住,便又从褥子上爬起来,拍拍身上衣服褶子,悄悄开了房门,探出个脑袋左看看右瞅瞅。夜色临近,走廊上已是点起了灯笼,星星点点随着海风轻轻晃着,这浓重夜色中显得十分孤独。
灯影昏昧,四下无人。白敏中裹紧了身上衣服,出了船舱,将门仔细关好,这才顺着那陡窄木梯往上爬。她才刚露了个脑袋,却已是瞥见了甲板上水手们忙碌身影。她没急着继续往上爬,一只手却忽然伸了下来。白敏中一愣,猛地抬头,却见张谏之对她微笑。
“看不进书么?”
白敏中点点头。
“那上来罢。”
白敏中将手伸过去,只觉一只略带凉意却有力手握住了自己,她便埋头爬了上去。
顶层甲板上空旷无比,水手们虽都忙着,可也并不会觉得吵。与之相比,海水拍打船体声音要清晰明显。这同时,也能体会到微弱晃感,白敏中觉着有些……不舒服。
桅顶顺风旗依旧随风猎猎作响,空气潮湿,有淡淡海水腥味。放眼望去,东海码头已消失视线之内,根本没有所谓头。白敏中不禁打了个寒颤。
还是先前那水手,眼尖地瞧见白敏中站张谏之身旁,便猜到这姑娘应是张公子什么人,对她是客气了些:“姑娘可觉晃得不舒服?若觉得反胃便服防晕丹哦。”
白敏中木木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大家都忙什么……”
那水手爽朗笑道:“阴阳官说今晚海上有暴雨,故而火长让早作准备。”
张谏之逆风轻咳了咳,稳了稳气,看向那水手,言声淡淡:“你去忙罢。”
白敏中见他又咳嗽,猛地偏过头,很是紧张:“旧毛病、又犯了么?”
“算不上。”张谏之继续往前走,留给白敏中一个背影。白敏中连忙跟上,很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当真有防晕丹吗?”
张谏之侧了脸瞧她一眼:“胃不舒服么?”
“恩。”
“房里有,过会儿拿给你。”
张谏之领着她甲板上走了一圈,白敏中好奇地东张西望,问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十分探究。她一旁默默记着,张谏之忽然开了口,岔开话题问道:“你字练得如何了?”
白敏中似答复长官命令般,神情严肃回道:“一直练!一直练!”
“一年了,也该有些长进。”他似是自言自语,却道:“遇到过什么难缠东西吗?有没有觉得困扰?”
白敏中想了一瞬。这一年来,因青竹身旁,倒是没有遇见什么恶灵,大多数都是小打小闹妖鬼,对人并没有妨碍,也无多大坏心。她遂摇了摇头。
张谏之轻启了下唇,然转瞬又抿紧,半晌才又开口:“若何时觉得困扰了,记得告诉我。”
白敏中听他这话中有话,总该不会是影射青竹罢?她正沉默着思忖这个问题时,身后忽传来一声“张公子,可以用晚饭了。”
张谏之回曰:“知道了。”随即转向白敏中:“下去吃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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