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捕见状沉吟一番,盯着那证人道:“你小子是不是贼喊捉贼呢?老实交代为何要捏造证词!”
那证人不服气,急着道:“我当真是瞧见了啊!”
刘捕一脚踢了过去,那证人哎哟一声,却也不服输,指着张谏之反咬一口道:“指不定是他蓄谋已久,想要谋财害命,故而特意抹掉了账目,让大人您查个空!做贼心虚,一定是做贼心虚!所谓送酒,不过是掩人耳目!”
“放屁!”刘捕又踹他一脚,“宋秀才家压根不像被窃过样子。”他皱皱眉,觉得烦死了,一整天脑子沉沉身子也沉沉,全然理不清楚思路,末了揪住那证人:“行了,你跟我衙门里走一趟,到青天大老爷那儿去说!”
证人急死了:“那哪行,不能让这帮坏人逍遥法外啊!”
刘捕看一眼白敏中:“你给我过来,也一起走一趟!孰是孰非,让青天大老爷评断!”
白敏中忙摆手道:“小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刘捕手肘撑柜台上,凑近了与张谏之商量道:“张掌柜,我也知你们做生意不容易,不过呢,这事啊,我说了不算。既然这会儿有人指证,那你好歹跟着去趟,对罢?我们将事情都说清楚了,那衙门那边审下来是什么便是什么,大家也不用这儿耗着了,毕竟还要做生意,这影响多不好,是罢?”
他这可是念先前吃白食份上才这般客气商量,不然老早揪着张谏之和这小伙计直接上衙门了。
张谏之一脸坦然:“那便走一趟罢。”
旁边阿堂叫起来:“掌柜真要去啊,店里怎么办?”
张谏之只道:“这会儿应当不忙,去去便回来了。”
刘捕见他这般配合,走出门这才悄悄与他道:“这也就走个形式,掌柜莫太担心,青天大老爷不会判冤案。”
张谏之没理他,伸手将落后面白敏中拖过来,小声说了一句:“别走太慢走丢了。”
走了一阵,张谏之忽又同刘捕道:“瞧您脸色不大好,可是病了?”
刘捕心道可不是嘛,浑身重得很,提不起劲来,脑袋也是昏昏,往常可从未这样过。
“头痛?还是全身都不舒服?”张谏之都想离他远些,大约是从宋宅出来关系,这位阳气不怎么足捕,全身爬满了湿漉漉东西,实是让人……倒胃口。
刘捕蹙着眉道:“张掌柜,你难不成还懂医啊,如何一猜便中。”可真是难受死他了。
张谏之信口胡编:“少年时学过一些。”
“可有啥法子治啊……”
“恰有个偏方,试试罢。”他自袖袋里摸出一只小罐子,拿了一颗糖给刘捕。
刘捕半信半疑:“这是药吗?”随即将那颗糖塞进了嘴里,吧唧两声说:“还挺好吃。”
张谏之转头看了一眼白敏中,将手中糖盒递过去。白敏中立即接过来,想起七月十五那日院子里,张谏之用糖将脏东西骗下来情形,便取了颗糖拿手里,靠近了刘捕后背,小声念叨了一句:“下来罢。”
有两只迅疾爬了下来,白敏中便立时竟那颗糖丢了地上。
刘捕转转脖子道:“诶,好像是好点了,轻松些了。神药啊!”他笑笑,心里却嘀咕:没料张谏之居然还有这本事,真是小瞧他了,看样子还不能多得罪。
于是到了衙门里,升堂问案,这家伙便一边倒地帮着张谏之,说估计是那证人胡乱举证云云。白敏中一脸无辜地站一旁,张谏之也是一副问心无愧模样。
官老爷一拍惊堂木:“什么玩意儿啊。”说罢又喊刘捕过去,揪着他耳朵道:“你办这叫什么差?随便拖几个人便叫老爷我升堂吗?!钦差大人可是要到了,让他瞧见我们这么办案,那是要倒霉!”
哟,刘捕一想,还真将钦差大人这茬给忘了。说是那叶钦差往这边巡查公务,逮着一个糊涂案子,竟因这缘由直接将那县官给免了,下手很黑啊。
官老爷心情很矛盾,又想查大案表功,又怕糊涂了撞枪口。哎,这官难做呐。
几番犹豫,终将三个人给放了,让刘捕再去查查。
上面来那位钦差叫叶代均,不过二十几岁,因一直跟着当今圣上打天下,深得圣上信任,年纪轻轻便做了大官。天下初定,地方上管辖难免有所疏漏,故而圣上特遣其下来巡查,若有不合规矩或不合适县及以下官吏,可直接免职。由此可见,这位钦差大人手中那是握有大权呐。
叶代均到双桥时,官老爷已领着一众小吏城门口恭候多时了。这位叶钦差脾性很是冷淡,客套话一句也未说,便进了衙门。
官老爷战战兢兢,将这一年卷宗呈上,叶钦差饭也没吃便翻看了起来。
看来双桥镇麻烦事甚少,这一年卷宗竟不消一个时辰便悉数翻完。叶代均面色冷冷:“就这么些?”
那边师爷嘴插了一句:“近来有桩案子……”
官老爷立时瞪了他一眼。叶代均“哦”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