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猜测出现这种前后矛盾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这个团队本身思想就不统一。
可以看得出,有的人只是想偷偷满足自己的小癖好,所以不断地保留收藏品,有的人可能是想打造产业链,所以建造了火葬场,想要大批量处理废料,有人可能是太害怕被发现了,恨不得把一切证据全部毁掉,所以才大张旗鼓地拆除小学和中学。
拿到了那几个骨灰罐之后,席勒用密封袋留样,这些活到了现在这个年代的人反而好办,身份很容易用基因比对出来。
现在让席勒感觉到有些犹豫的是如何处理威廉姆斯,他决定打个电话给戈登。
电话接通之后,戈登那边很吵闹,一听就是在警局,戈登的声音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那一堆吵闹的杂音当中挣脱出来。
“怎么了?席勒,我刚要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打给我了。”
“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情况很多,但是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你给我的那块豌豆骨找到它的主人了,是一个叫做布法的小男孩的,他在大概十年前的一个雨夜里突然失踪了。”
“他的母亲是个体育老师,为了找他摔断了腿,精神也被刺激得不正常了,他的父亲原本是个收入还不错的工程师,但他辞去了工作,一边打零工,一边找他的儿子。”
“可他们找遍了整个社区,整个哥谭,甚至是半个东海岸,都没有找到他们的儿子,小布法就这样凭空消失了,直到……直到我们找到了他的骨头。”
戈登刚说到这里,一阵巨大的吵闹声就掩盖住了他的声音,席勒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一直在说:“他特别聪明,四岁的时候就能用积木搭一座特别大的城堡,还能编出一连串的故事,幼儿园的老师都说他将来一定是个文学家……”
“他非常喜欢缠着我给他讲故事,他的眼睛在台灯下发亮,他会用他的小手把新绘本给撑开,因为他觉得这样能帮我减轻压力……”
女人的语速很快,席勒只听了个大概,戈登那边似乎也有很多人一直在安慰她,但是最后传来了嚎啕大哭还是让席勒明白,这个女人接受了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的事实。
席勒带着安德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关着威廉姆斯的房间,威廉姆斯还没醒,他对安德烈说:“你既然是劳伦斯家的人,应该认识戈登,把这些样本送去哥谭警局,就说是我让你送的,他不会为难你的。”
安德烈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离开了,席勒又看向他身后的一个黑人说:“现在先去火葬场的财务室,有多少现金拿多少,一分都不要给他们留,然后你们平分。”
黑人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席勒又对剩下的两个人当中的一个说:“去杂物间找个绳子或者其他什么能用来捆绑的东西。”
最后他对剩下的那个人说:“你去开车。”
没有人问为什么也没有人问怎么做,这帮人都是法外狂徒界的老手了,怎么进财务办公室不重要,有根铁丝就什么都有了,有没有车也不重要,拿块石头就有了。
很快,席勒就拿到了绳子,他直接把威廉姆斯的上衣给脱下来了,当做布料塞进了他的嘴里,把他绑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把他从后门抬到了车子的后备箱里。
席勒没有自己过去,而是给了开车的人一个地址,让他们把威廉姆斯运过去,他们从财务室弄到的钱不多,但也够跑这一趟了。
因为有森林的存在,波洛金社区不是很热,再加上现在是深夜,晚风习习,走在路上很舒服。
席勒步行来到了社区中央,这里都是居民区,因为人口比较少,各家的房子都很大,间隔也很远,此时只有一间亮着灯。
席勒进入了这间房子。
只有那颗豌豆骨的主人男孩布法的父母才会在半夜接到戈登的通知之后点亮灯,而因为太着急,所以没有时间关灯,这里应该就是他们的家。
席勒猜的没错,他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家三口的照片,那似乎是在他们后院里拍的,三人在深绿色的草坪上笑得非常灿烂。
妈妈一头红发,绑着的马尾落在身前,爸爸有小麦色的皮肤,棕色头发的男孩捧着一盒新积木,咧开的嘴里缺了一颗门牙。
每个人都有忘不掉的夏天,那一定是个漫长的夏日,阳光明媚,绿树阴浓。
席勒记得,在那样一个夏天,他看到因为受伤休养了半年的护士回来了,拎着满是皱纹的塑料袋装着的饭盒,站在院子里最大的那棵树的树荫下,对自己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