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韦恩庄园就更糟糕了,不能听、不能看、不能说意味着对方感觉到自己在被监视,这意味着怪物已经全面入侵了他的生活,甚至不再是某些片段或某个特定场景中才会出现,而是开始感觉到它无处不在。
从这一点可以推论出,对方是生活在韦恩庄园当中的人,因为一般来讲,幻觉怪物全面入侵生活的标志就是最私密的空间也被入侵,病人通常会在家里的卧室或是卫生间感觉到自己被监视,这会完全地破坏掉他们的安全感。
席勒相信,阿尔弗雷德其实并没有在真正的监视什么人,只是这位管家成为了恐惧的化身,就类似于被害妄想症患者发病的时候,看周围的所有人都像是要来杀自己的,而这个经常出没于庄园各处的管家很明显会是没有了安全感的病人怀疑的第一对象,因为他总是悄无声息,无处不在。
正因如此,对方就幻想阿尔弗雷德是个怪物,或是早就被怪物操控了,所以自己在他面前不能说话,不能露出表情,甚至是不能做出任何反应,否则就会被怪物发现。
这也是病情进一步恶化的标志,从最开始的出现幻觉,变成对于现实世界中存在的人疑神疑鬼,距离产生攻击行为只剩一步之遥。
这只是席勒基于临床心理学和精神病学的分析,前提是这世界上得真的没有怪物。
很可惜的是这世界上有怪物,而且明显这人招惹到的还不是一般的怪物,而是那个乐于戏弄人类的奈亚拉托提普。
不出所料的话,奈亚出现在了对方面前,但是其实并不是以怪物的形象,至少最开始不是。
但是后来却不同,奈亚肯定是在病人面前展露了真容,甚至是完全地变成了一个怪物,并且不断地追踪他,尾随他出现在他的生活片段里。
通过电梯铃声可以推测,病人第一次见到怪物的真容很有可能就是在电梯里,所以电梯到站的铃声才会成为触发幻觉出现的条件。
紧接着奈亚拉托提普开始更频繁地骚扰病人,有可能是在他生活的场合,也有可能是工作的场合让他出了很多的错,影响到了他的现实生活,这开始逐渐地剥夺对方的安全感。
而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奈亚没有在其他任何人面前显露过自己的真容,只针对病人这么做这样的话,不论他去看医生还是想亲近的人,求证都得不到任何答案,最终只会有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疯了。
再然后,对于病人生活的入侵达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不断的监视,长久的窥伺,而只要病人做出些什么举动,比如说话,比如看其它东西,甚至是思考,怪物就会现身。
最终,让病人觉得哪怕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也不再安全,任由混乱的思绪操控疲惫的身体,去向不知何处的远方。
这与心理学上讲的精神操纵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只不过外神毕竟是高级的生命体,他们没有必要通过催眠一类的人类手段做这件事,而是有更高明的方法。
如果席勒没猜错的话,奈亚露出真容可不只是吓人,外神的样貌本身就是一种污染,哪怕只是看一眼都可能会精神错乱,所以奈亚的现身就像是一种惩罚机制。
只要看到怪物就会感觉到错乱和痛苦,但是怪物偏偏又无孔不入,不管自己做什么它都会现身,然后把目前的生活搞得一团混乱,可是偏偏其他人又都看不到,也理解不了自己,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推测出了这一切,席勒并没有感觉到气愤,他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如果这个病人能遇上一个好一点的心理医生,或许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因为这种情况心理医生见的太多了,好的医生并不会一上来就跟病人说你有病,或者怪物是假的,你只要保持清醒就行,这种是完全的外行,就像跟抑郁症病人说你想开点似的。
心理医生会非常仔细地询问怪物的样貌、属性、攻击你的细节,你当时作何反应,有什么感受,甚至是四肢各部分有什么感觉。
并且是反复的询问,长期的询问,利用各种各样的方法问,包括但不限于描述、画图、做脑波控制绘图,直到问到病人黔驴技穷,什么也说不出来为止。
好的医生可以凭借上述所有东西来判断病人的精神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
如果是席勒,他完全可以凭借问出来的这些东西意识到怪物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幻觉,因为这两者有非常显著的区别。
因为完全可以从各类报表中判断出对方是否显失逻辑,神志是否清醒,理智是否正常。
如果上述都正常,而不正常的只有幻觉怪物,那就算再荒谬,席勒也会相信这怪物是真实存在的,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所以电影里那种遇到真实怪物的受害者对着心理医生百般描述,心理医生却不信的场景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哪个心理医生敢不做上述检查,不经长期观察就下此类结论,基本是不想要饭碗了。
或者说对于心理医生来说,对方说有怪物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自己来活了。
因为此类精神病人是最危险的,一旦安全感被完全剥夺后,被害妄想症不加控制就很有可能出现攻击性行为,而一旦自己的病人惹上官司,自己绝对逃不了,最轻的结果也是浪费时间出庭作证。
席勒又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戈登,思考要不要把自己的推测告诉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