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也从席勒的脸颊上流下来,直到布满他的整张脸,让那看上去像是一张鲜红的鬼面,他的头发松开了,血液把发丝粘在脸上,万分狼狈,邪恶得像魔鬼,美丽得也像。
“你为什么要追出来?”席勒问。
斯特兰奇垂着头,疼痛让他头晕,但他还是抓紧座椅的一边说:“你看到希望了吗?”
“我可不是绑匪。”席勒打开了一侧的车门说,但却又回头看着斯特兰奇的眼睛,非常认真的跟他说:“但有一个我是。”
“有一个你?”
“是的,这具身体里有很多个我,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其中一个,你不需要理解这是怎么回事,你只需要记住,当个人质,培养一个绑匪。”
斯特兰奇在茫然中摇了摇头,抬眼的那一瞬间,被特工们召回来的手电筒的光芒晃花了眼睛。
在耀眼的光芒当中,他看到一个人影举起了双手,无数的特工围了过来,举着枪的手臂聚拢过来时像层层展开的花瓣。
视野从周围开始变得漆黑一片,黑暗开始逐渐蔓延到视野中央,最中央的那一点依旧亮着。
斯特兰奇双眼聚焦,向下,看到了抵在自己喉结上的那根拐杖,抬眼,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听着,我没有时间和你废话,我的一个朋友受了重伤,现在正在长老会医院抢救……”
斯特兰奇后退了两步,微微抬头,拐杖已经抵到了他的喉结上,往日记忆的片段涌上心头。
“要是哪天我有麻烦,你得帮我一个忙……”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后半句,尤其是“或许你也会从中获得足够多的报酬”。
在席勒的威胁下,上了车的斯特兰奇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冷笑的表情。
坐在卡玛泰姬禅室里冥想的斯特兰奇忽然感觉到了阿戈摩托之眼的异常,他回头一看,神器漂浮在空中,看到那其中展示的混乱混杂的时间线当中出现了一个异常点,于是他上前两步,将宝石收入自己的掌中。
电话突然响了,斯特兰奇一边盯着那个点,一边拿起电话说:“喂,怎么了?”
“是的,我就快出发了,我不会是最早到洛杉矶的,但一定不是最晚的那个,虽然更早看到斯塔克那张脸,也没什么令人值得高兴的,我只是想去看看旺达和她的孩子。”
“当然,我知道……”
斯特兰奇看到那个异常点在不远的未来的一段时间当中反复跳跃,而出现的画面当中的那个身影有些熟悉。
忽然,这个异常点跳到了相当久远的过去,久远到至少是20年前。
挂断电话,斯特兰奇盯着阿戈摩托之眼,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眼前浮现的一切画面飞速后退,直到定格。
唰的一声,锋利的刀刃自斯特兰奇右手手肘下方十公分处划过,没有血,没有残肢,也没有痛苦和惨叫——在那一瞬间,斯特兰奇看到席勒震惊的脸,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那时脑中回荡着的同样是席勒的声音。
“……我为我做不到而感到羞愧,为这份羞愧时常感到无穷无尽的抑郁,甚至充满自毁倾向,令他们救我更多,因为我最初的回报,他们只会期待着那永远不会到来的更多的回报。”
“我可不是绑匪,但有一个我是……”
“……当个人质,培养一个绑匪。”
站在宴会厅门前的斯特兰奇用手遮住了面前明媚的阳光,看着朝他走过来的一个身影,他已经忍不住想知道事实是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了。
看到站在门口等待的斯特兰奇,席勒有一瞬间的疑惑,但他很快走了上去,和他并肩站在一起,转头问道:“怎么不进去?”
“没什么,只是不想太早看见斯塔克那张脸。”
席勒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到之后斯塔克有关于上帝之手的一番言论,他就感觉到深深的头疼,虽然已经解决了之前的身份背景问题,但是这两只火鸡针锋相对的难题仍然摆在他面前。
“我们进去吧。”席勒领头往前走,斯特兰奇站在原地席勒也只好停下回头看他,问道:“怎么了?你杵在这干什么?”
斯特兰奇脚步一顿,但还是迈步朝着席勒的方向走去并说:“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吗?”
席勒的表情微微一僵,然后说:“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不会还记恨我拿拐杖威胁你吧?”
斯特兰奇挑了挑眉,眼神直从席勒的脸上划过,露出了一个微笑之后说:“我也知道当时你是情急,我那天的车开得怎么样?”
“还不错,至少挺快的。”席勒回头打量他说:“要我给你颁发个奖状吗?”
“那倒不用。”斯特兰奇收敛了笑容,盯着席勒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思维高塔当中,记忆库里层层叠叠的文件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只手,其中一个文件夹被拿了出来,翻看其中,不过寥寥数语。
另一个穿着黑西装的身影站在他身后,问道:“所以你真把斯特兰奇的部分全删了?只剩下了一场和特工的追逐战?”
超我回头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傲慢笑了笑说:“‘当个人质,培养一个绑匪’,斯特兰奇干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