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虽然是巧合,实则内有端倪。
以道玄真人的道行和眼力,却是不难推测出这大竹峰一脉暗藏玄机,否则,真当太清境界是大白菜不成?
青云门两千年传承,自千余年前青叶祖师伊始,方有一代又一代的英杰层出不穷,然而纵然如此,也不是每一代青云弟子都能突破太清境界。
便是道玄真人自己,昔年的青云双壁之一,正魔大战大放异彩的当世天骄,为了走到这一步,也是花了足足近三百年岁月,近乎九死一生,这才侥幸破境。
可现如今呢,大竹峰两人不过相隔一日之间,便先后破入太清境界,两人还是师徒关系,纵然莫离是天生道体,千年难寻的修道奇才,田不易亦是积攒深厚,内秀于心的青云首座,可又岂是那般容易?
闻听掌门真人问话,莫离却是看向了田不易,有自家师父在此,凡事自然由不得他去做主。
田不易一张胖脸上挤出几分笑意,他道:“道玄师兄当真是法眼无炬,咱们自家之人关起门来说话,我便也不瞒师兄你。”
他指了指莫离,道:“说起来,这其中都是你这好师侄的功劳,早些时日他下山闯荡,却是偶然所得前人古卷,内里功法记载,颇为玄奥巧妙,与咱们青云门的太极玄清道法诀虽然曲径不同,可大道至理,隐有相通,抛砖引玉之下,师弟这才侥幸破境。”
说到这,他嘿嘿一笑,道:“也是跨过了这一道门槛,师弟我才晓得为何师兄是昔年的青云双璧,这太清一境,实是难之又难,道玄师兄,师弟我佩服你佩服的紧啊!”
这最后一句话,田不易一脸的感慨,实是发自肺腑。
原先的田不易,虽然道行高深,比其余几脉首座在太清境界都走的远些,然而距离太清境界终究差了那么一丝。
有天书第一卷相助,他方才有机会尝试破境,否则,怕是还需要数十乃至上百载的积攒,方才能跨过这一线之差。
而等真正的突破到太清境界,他方才感受到道玄真人的道行之深,那绝对是早些年便已然到了太清境界,甚至是,走出了一段极远的距离。
联想到他自己,有天书第一卷相助,破境尚且这般艰难,而对方却是在无依无靠的情况,早些年便一个人破境,这一份资质,由不得人不心生钦佩。
“无名古卷?”
道玄真人心里升起了几丝好奇,须知,他们青云门的太极玄清道,便是昔年青云子祖师自一无名古卷上所悟,经过历代祖师完善,虽已是当今世上最高深玄奥的道诀,但根基所在,仍是那无名古卷。
然而,听田不易的意思,莫离偶然所得无名古卷,隐隐有能与太极玄清道相提并论的意味,那到底是何等功法?
能帮助突破太清境的无名古卷……
“是,是弟子三年之前,奉师伯您的命令,前去焚香谷答谢对方借火种炼制神兵恩德,回程路上,自一山洞所得。”
莫离道:“弟子见其中记载的诸般法理,与我等修行的功法颇有助益,便上呈师父师娘,师伯若要看,弟子自当亦献给师门。”
青云门上下与他有恩,道玄真人更是因为焚香谷之事为他撑腰,借出青云令,一卷天书罢了,献给道玄又有何不可?
莫离最是知恩图报的性子,人家敬他一分,他自然便要回敬三分。
田不易闻言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娃娃,倒是好大的口气,道玄师兄何等身份,岂会看上你小小一卷无名功法?”
他状似对莫离说话,实则眼神揶揄的一直看着道玄。
道玄真人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
“好呀,田师弟,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早年你可是遇见人多的地方便有些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想不到和苏茹师妹一起久了,都会和老道耍心眼了。”
道玄真人摇头一笑,道:“罢了罢了,你那无名古卷,老道也不白听你的,若是真对咱们门中弟子修行青云法诀有益,日后你们峰中每月的灵丹多上一倍,你看如何?”
大竹峰上才多少弟子,不过数名罢了,加上田不易夫妇,人丁亦是少的可怜,便是灵丹多上一倍,对于家大业大的青云门而言,亦只是毛毛雨罢了。
这若是换做其余几脉,如龙首峰、朝阳峰等,打死他也不敢做出如此之承诺。
“师兄当真是豪爽的很,不过师弟还想向师兄您讨要一物。”田不易笑眯眯的道。
“你这胖厮,倒是胃口不小,尽管说吧。”道玄真人极是大度的道。
事实上,不说那无名古卷如何,光是大竹峰上多了两名太清境界的存在,便是青云的大喜事,些许资源,权当贺喜,道玄真人做了三百年的青云掌门,岂会不懂拉拢人心?
“是那一枚魂符!”
田不易道:“早年蛮荒一行中,万……额,那位师兄曾与我等说过,道玄师兄你得蒙天成子师伯厚爱,赐下过一枚魂符,可替死一次,堪称保命神物……”
“你倒是会要东西,将主意打到了魂符上来,你可知,这是师尊他老人家当年好不容易才在南疆的一处上古遗迹得到的。”
道玄真人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田师弟你难得张口一次,送与你便是。”
他衣袖一挥,只见得一道乌光当即激射而出,及至田不易身前却是浮在空中。
那是一枚淡黑色的符篆,材质特殊,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其上刻着许多与玄门道纹迥然相异的符文,粗犷简单,却别有一股特殊道韵。
只是看,莫离便觉得其上隐隐有一股要吸摄人心神的奇异力量。
“多谢道玄师兄了。”
田不易一把将那魂符抓在手里,志得意满的道:“离儿,这些年为师也赐过你什么好东西,这一枚魂符你便拿去玩吧,此物只要以精血炼化,便等于多了一条性命,可是珍贵的很呐。”
多了一条性命!
莫离心中一动,见得田不易伸手递过来,一时间竟然有些不太敢接。
他道:“师父,弟子如今自恃有几分道行护身,此物还是师父您留着吧。”
“叫你收着便收着,当师父的,岂有白白拿你功法的道理?”田不易皱眉喝道。
莫离心中却是一暖,他道:“如此,便多谢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