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天,李儒似乎号准了宋阳的行踪规律,宋阳刚下楼就被他拉来吃夜宵。
听到宋阳这样说,李儒不太相信地打量着他。
“弟妹在江城好点了没?”
“没联系。”宋阳摇了摇头,“干脆好好安静一段时间吧。真别觉得我心里多难受,还总是整这一出。你有这个时间,多去许大小姐剧组里探探班。”
“去了看她和男演员在戏里眉目传情?”李儒瞪了瞪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哪天找个由头吹了算了,下一个不找演员了!”
宋阳笑出声:“你不是说其实跟小绵羊似的吗?舍得?”
“……害!”李儒倒着酒,“怎么聊到我这了?我跟平哥都觉得你可能会有明确大动作的,现在安静得让我俩担心。一问小梁你在公司,二问小梁你在公司,有家不回,你广告公司也没搞别的事啊。你要是心里不痛快,想说就说,想喝就喝!”
“真没事。”宋阳澹定地跟他碰了碰,吃完一串,想了想自嘲地笑了笑,“其实,可能我骨子里也挺冷血的吧。”
这是一种非常怪的情绪。
他是魂穿。
他跟宋雅,还有宋国伟夫妇,自然都是血亲。
他到这里之后,也把他们当做是亲人,着力培养着感情。
但分开得多、见面很少。
出此变故,愤怒最多,其后是愧疚,真正的悲痛却主要源于沉晴雪。
就像他当时想的一样,沉晴雪是他来到这里之后,感情上在这个时空的锚点。
相比宋国伟夫妇,他可能跟林栖霞还更亲近一点,毕竟一开始有过“交锋”。后来又都在燕京,他甚至时不时回去找林栖霞闲聊。
现在沉晴雪做了那样的决定,宋阳也和她一样安静了下来,对自己审视过很多次。
就像是给自己写了一个剧本一样,之前,他入着戏,做得完美无瑕,也享受着她们回馈过来的信任、珍视。
但这种感觉在被破坏之后,宋阳察觉出了其中的微妙。
是自己“感动”了自己,获得了无比的满足吗?
沉晴雪对他的感情是真挚无比的,但宋阳遍寻对沉晴雪感情的起源,最终也只能归纳为从最初对这个时代纯真感觉的异样感兴趣,到后面对上号之后的见色微微心动,随后才是因为一封勇敢而坦诚的信产生的触动。
随后,就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了。
这本没什么问题,只不过现在有了变故,出了问题。
宋阳面对李儒,依旧自嘲地说道:“虽然明知道不该苛求她在这种时刻还陪在我身边,但我竟始终打不出电话,问问她好不好。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冷血?一旦不是都围着我转了,我就不想像以前一样花时间精力、付出感情去处理了。”
“谁没个累和烦的时候?别说得矫情!”李儒照例不客气,“我以前还不是从好好跟她讲道理,到最后理都不想理的?说实在的,弟妹跟你在一起压力很大。你身边漂亮姑娘跟走马灯似的,虽然你一个都不正眼瞧,但她也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吵啊?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能做到这样不错了。”
“我知道。”宋阳自己喝了一杯,“我只是发现,其实我对她,没她对我的感情那么深。顾乐失败了,其实我压根不会因为这些事冲动。但他也成功了,这件事之后,我不再倾向于随意付出真心。毕竟,确实很难受。而将心比心,你不真诚,人家也会留一手。以后,我再交到真心朋友的概率会降低。”
“……反手直接做掉他,不叫冲动?”
“当然不叫。正因为如此,现在才非常平静。”宋阳的语气也很平静,“结下死仇了,两边都会谋定而后动。现在嘛,他们肯定是先在准确判断我们仨之间的关系。又或者,干脆看在咱们仨尤其是老李那么多钱的份上,把咱们就看做一个整体,计划着全盘吞下。”
李儒默默补了一口酒,然后说道:“咱也不是好对付的!”
他虽然一贯不怕,但不管是他,还是沉晴雪,心里其实都觉得宋阳这边要弱势得多。
钱虽然多,但根基不够强,因此就很脆弱,而且怀璧其罪。
所以沉晴雪觉得他应该跟姚佩华在一起,借助戴家的力量。
但已经处在这种局面里的宋阳知道,只能靠自己,不能靠旁人。
“总之,别三天两头拉我喝酒了,我真的想得很明白。”宋阳说道,“我在公司,可不是因为回家了睹物思人难过什么的。公司里资料多,我在为将来做准备的。”
“那计划好没有?”
宋阳笑起来:“差不多了。第一步,先从你这开刀。”
李儒呆了呆:“什么意思?”
宋阳嘴角微微翘起来:“勐地出手过了,营造了愤怒至极不顾一切的姿态。那么接下来,就再营造拉帮结派,要打持久战的姿态。这既是示敌以弱,又是明确的进攻态度,再给对方留下破绽。”
“……说人话。”李儒很不满,“什么叫从我这开刀?”
“童刚和程岩平不是要我撤出来吗?”宋阳挑了挑眉,“要撤就全撤。凯奇通信,卖掉!”
“……啥?”李儒懵了,“这么挣钱……卖了干嘛?”
“演戏啊,你不喜欢吗?”宋阳笑得很坏,“反正咱们仨里,你本来就是比较边缘的那个。老李原先的管家被他们利用了,我这边就更不用说。我们俩,都有对付顾家的动力,但你没有啊!先从凯奇通信开始,演一出内部不合?”
李儒张大了嘴巴:“这骗得了谁?顾家恐怕只有顾乐一个傻子!”
“所以说这只是开始嘛,计划是一步步展开的。”宋阳阴阴一笑,“这个套放在哪,顾家看不出来!”
他这话说得很自信。
李儒倒吸一口凉气:“妈的!你现在这模样忒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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