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年、谢棠年拱手笑道:“草字益之。”“草字损之。”也报上表字。男孩子十二三岁有表字的多了,也不知二表哥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他又大得了多少不成?也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
书斋外响起小丫头清脆的声音,“六小姐来了!”门帘挑起,一位身穿大红衣衫的女孩儿走了进来。她大约六七岁的年纪,梳着双丫髻,髻上绑着红流苏。
“二表哥,五哥,六哥,小表哥。”一个挨一个叫了人,行了礼,“哥哥们读书辛苦了,这是锦儿的心意。”回身从丫头手中接过来一个托盘,盘中放着四个小巧精美的水晶碟,碟中是玫瑰鲜花饼、芙苓片、松穰鹅油卷、藕粉糖糕。
“还是锦儿最好!”谢延年和岳澄满口夸赞谢锦年,净了手,坐在案几旁用点心。谢棠年、张屷彬彬有礼的道了谢,继续专注的练字。
谢锦年嘟起小嘴,“六哥和小表哥怎么不吃?”人家专门吩咐厨房现做的,几样点心都是精挑细选。看起来好看,吃起来好吃,还有清雅的香味。
谢棠年放下手中的笔,歉意说道:“六妹妹,对不住!我这两日积了食,大夫嘱咐我要饿两顿。不光这会子不吃,便是晚饭,也是不能吃的。”
张屷身姿端庄,手中稳稳握着湘妃竹笔杆善琏湖笔,“实在抱歉得很,家父家母管教甚严,向来不许下午晌用零食的。”到了饭点儿才许吃饭,不许喝下午茶。
岳澄差点咽岔气。管教甚严?不许下午晌用零食?小阿屷是什么时候学会撒谎的。这任性孩子,叔叔和婶婶多娇惯他呀,祖父就更甭提了,什么时候不许他吃零食的?婶婶给他准备的下午茶一向丰盛无比。
“阿屷啊,锦儿的点心真是好味道……”岳澄才开口想说什么,抬头看见张屷恶狠狠的目光,改了主意,“不过没法子,叔叔婶婶管的严,管的严。”
岳澄吃了两口点心,兴致索然,“锦儿,小七怎么没来?”姐妹两个,怎么送点心的只有锦儿?小七呢?那小丫头模样生的好看,说话行事也有趣,比锦儿有趣。
谢锦年甜甜笑着,“这会子,小七该是在萱晖堂陪祖母。她每日不是陪祖母,便是在静馨院陪她姨娘,可孝顺了。”她哪有功夫上这儿来?这里不是她能来的地方。娘亲说了,自己是嫡女,小七是庶女。就她那身份,抛什么头露什么面,不够丢人的,还是在静馨院中静静呆着吧。可惜,祖母疼爱她,天天要见到她,否则……
谢棠年和张屷都停顿了一下,仔细审视笔下的字:平正如何?匀称可合宜?章法可严谨?审视过后,重又提起笔,继续认认真真临贴。
等到谢延年、岳澄吃完点心,谢锦年命小丫头收拾收杯碟,“哥哥们用功罢,锦儿告退。“恋恋不舍的走了。唉,大伯母正在给寻出色当行的女先生,若寻着了,到时自己也上学去。上学多有趣啊。
谢棠年、张屷中间没歇息,故此比谢延年、岳澄先练完,先行告辞了。“损之,这是家母送给小不点儿的。”无人处,张屷从贴身服侍的小童儿手中拿过一个锦盒,打开后递给谢棠年一个可爱的洋娃娃。这洋娃娃脸蛋粉嫩,金发碧眼,很是可爱。
谢棠年美丽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丝喜悦,“真好看!舍妹定会喜欢。”自从四太太来了之后,姨娘已是挨了好几通打骂。小七跟着姨娘,渐渐也没了笑脸。但愿小七见了这洋娃娃,能够开怀一笑。
郑重道了谢,谢棠年尤嫌不够,“乃山,舍妹该当面致谢。”南宁侯夫人虽跟四太太是姻亲,却跟自家兄妹没有瓜葛。南宁侯夫人如此惦记小七、偏爱小七,小七总要当面跟张家人说声谢。
谢府暖阁中,一名十二三岁的俊美少年和一位六岁小女孩坐在地上,说着话。暖阁中烧了地龙,温暖如春。小女孩比上好瓷器还细腻的面庞上有两团粉晕,很是好看。
……
“小不点儿,上回我们都等着你,可惜你没来。”
“我往后出门都会不容易的。”
“为什么?”
“因为我娘亲,不是我父亲的妻子。”
……
张屷回到南宁侯府,闷闷的,“娘亲,小不点儿不快活,她很少笑。”从前小不点儿笑的多么天真无邪,如今却不是,她偶尔也笑,笑容却不复是无忧无虑。
解语轻轻叹了一口气,“阿屷,小不点儿的童年过去了。”人生的际遇难料,有的人十二三岁童年还没有结束,有的人才六岁,童年已经离她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