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太太回到谢府。她消瘦了不少,憔悴了不少,“大约是饿的?”谢丰年不无恶毒的想道。心中虽是这么想着,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礼数周到。
三太太愕然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出落的倒好了!真跟她那狐媚子的娘一样呢,吃几顿饱饭就不一样了。看看她这身打扮,哎哟,还穿金戴银了呢,她也配!
三太太甫一回到谢府,便觉着各种各样的不对劲:自己从任上带回来的心腹丫头也好,婆子也好,一个不剩全被发配到了庄子上,连个趁手的人也使不上!如今来服侍自己的全是萱晖堂出来的丫头,开口闭口“老太太说了”“老太太不喜”,莫说指使她们了,反要听命于她们。
就连谢丰年这庶女也和从前不同。虽然面上还是恭恭敬敬,谢丰年眼睛中却有了从容、镇静,不管当着人面还是私底下,对自己都是客气、恭敬、疏远。
“娘,您千万要忍着!”谢绮年半是劝告,半是哀求,“不管是什么事,您都要忍着!”被丫头管束也好,庶女阳奉阴违也好,眼下且不理论,等到过了这难关,哪怕您秋后再算账呢,也使得。
“我是正经儿媳妇,不是囚犯!”三太太咬牙切齿,“一个做太太的人让丫头们管着,你让我如何能忍!”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那个贱丫头,真是可恶该死!”三太太想到谢丰年,头都昏了,“天生的下贱胚子,居然也摆出个小姐样儿来,唬谁呢?”
谢绮年含泪捂住三太太的嘴,“娘,您小点儿声!”莫被人听到了,又是把柄,“老太太不喜人心肠恶毒。您哪怕是装,也装出幅慈祥模样来,求您了!”
“我呸!”三太太啐了一口,“她装什么好人?她又是什么良善嫡母了?还不是对庶房不管不问的。”就许她冷落庶子媳妇,不许我管教庶女?
“她是婆婆!”谢绮年在三太太耳边低喝一声。先不说她是对是错,占着身份呢!莫说是您了,便是换做父亲,敢不敢顶撞嫡母、违抗嫡母?
“仗势欺人!”三太太颓然坐倒,掩面而泣。父亲当年真是打错了主意,怎把自己这娇生惯养的独女嫁到谢家?这家人不讲理,许婆婆欺侮儿媳,不许嫡母管教庶女。你欺负我,也要许我欺负欺负旁人吧。一个狐媚子生的下贱种子也要护着,成心跟我做对。
三太太憋屈的不行,拉着谢绮年哭诉半天。“我小时候,你外祖父外祖母疼爱我,两个舅舅也疼爱我,从没受过委屈。自从嫁到了谢家,又要给公婆立规矩,又要笼络丈夫,还要和一屋子的美妾置气!绮儿,你娘恁的命苦……”
三太太也曾是个出类拔萃的姑娘家,自从嫁到谢府,却是备受打击。大太太、四太太不用说了,名门贵女,矜持端方,那种气度,她这小门小户的姑娘根本比不了。即使同为庶子媳妇的二太太,她也是拍马都追不上。二太太看着老老实实的,可人家把二爷管的严丝合缝,屋里连只母苍蝇都没有!哪像她,一屋子莺莺燕燕。
婆婆冷淡,丈夫好色,妯娌一个一个强似自己,从小争强好胜的三太太满是不甘。她拿婆婆没辙,没丈夫没辙,没妯娌没辙,和美妾的争斗也不是总能赢,唯一能让她随意撒气的人便是没娘的孩子谢丰年。如今,连欺侮谢丰年的乐趣也没有了,让她情何以堪。
“娘,大姐姐定了亲。”谢绮年神情酸楚,“再过两年,她就要风风光光嫁给杜阁老的嫡长孙。杜家,可是海内旺族,世代簪缨。”谢有年是大小姐,谢绮年是二小姐。大小姐亲事定了,接下来,该是二小姐了。
您若是再闹,再被送回苗家,二小姐还说什么亲事,哪家肯要。常言都道“女肖母”,母亲若不贤良淑德,女儿能知书达理么。三太太抬起头,若有所悟。绮年已经十四岁,该紧着说婆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飞扔了一颗地雷。
这章没写完,明天再补齐。最近真是不能熬夜,到了这个点儿头就昏了,抱歉。
编辑跟我说要入v,入v就要三更,三更真是愁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