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eep,打扫,清除。当这个很常见的词语放在一群人身上的时候,他们清除的“灰尘”也会跟着这个词的含义发生变化。
扫除异己,清理敌人。当他们在那份协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时,这些人就不再是罗德岛所雇佣的员工,而是成为了凯尔希的私人jūn_duì ,只听从她一人的命令。
至于被诺亚所调遣的那些sweep成员,也只是在执行凯尔希的“听从诺亚指挥”的命令而已。
主人的任务罢了。
诺亚博士是个能力很强的战场指挥官,曾经是。失忆带来的不仅仅是对曾经挚友的生疏感和矿石病研究的停滞,还有指挥能力的下降。曾经叱咤战场的棋手现在已经应付不来那种大场面了,只能负责小规模战斗的指挥任务,而大局掌控则变成了凯尔希一人负责。
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家伙对阴谋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情感,那种不安仿佛连接了两个时空时刻萦绕在你的身边,让你始终能在事情变得更坏之前做好准备。
凯尔希不相信乌萨斯官方会表现得跟表面上一样“乖巧”,她也能大致猜到目前为止这个看似脑子里装满了肌肉的国家在想什么,所以在此任务中特意埋伏了一手,等待着对方露出狐狸尾巴。
这次任务罗德岛派出了五支队伍,除去维持通讯的小队和负责停下核心城暴打塔露拉的作战队伍之外,还有一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特殊行动小队,也就是凯尔希藏起来的“a”,此刻整合运动混乱时揭去伪装的sweep们。
虽然他们主要负责罗德岛内部组织的稳定,但这不能代表这些人做不到外出战斗。就如同监察部一般,所有人都知晓sweep的存在,但没人明白这支队伍里有几名成员,分别都是谁,实力有多深。
所有人都可以是监察部干员,也都可以是sweep。
在阴影之下,这些罗德岛女王的亲卫们就是最高战力,无声无息,足够致命的死神。也许对付塔露拉还差点火候,但是对付一些专业程度在自己之下的士兵时,他们手中的刀只会饱饮鲜血。
北方的巨熊露出了自己的利爪,但人的刀已至其头颅。
黄雀碰上了老鹰
“我投降了。”
列昂尼德抬高双臂,做了个标准的法式军礼,再一次向眼前的女孩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声音嘹亮中气十足,丝毫没有向敌人投降的屈辱感,反而像是在喊口号。
这姑娘一出来他就明白是怎么个情况了。罗德岛猜到了乌萨斯政府的想法并且针对性地做出了应对措施找了一群更残忍的杀手来对付那些正规军精英,这个小姑娘面不改色地拦腰斩断一个大活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嗯,在被鲜血溅了一身的同时还在微笑,看得列昂尼德都有些不适。
他当年复仇的时候也没这么变态。
那么在面对一个目的相同利益一致的杀手时,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
举手投降,没别的。
没人会愿意跟一个杀手讲道理,也不会相信杀手会跟你讲道理,更不要说这个杀手看起来还是个变态疯子。这种人你根本看不透他的心,也许前一秒他还在跟你笑吟吟地问好,下一秒就拔刀把你变成他刀下无数个不知名的亡魂。
她甚至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朋友们,杀人是会上瘾的,列昂尼德是切身感受过那种感觉。数十年前他在切城的黑暗面中混的风生水起,手中自然是血债累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的生命,完全没有像瓦伦丁那样杀了人还会纠结到睡不着。
要不是后来碰见了薇拉的母亲,估计现在列昂尼德早就跑得远远的在另一个城市里混了,完全不会把切尔诺伯格当回事。
那个姑娘和薇拉是他仅剩的良心,也让他停在了坠落深渊的前一刻。
假如他真的掉下去了,大概也跟面前的女孩一样。
所以,投降是最好的方法。先示弱,把反击的牌藏在手里,看看对方愿不愿意跟自己好好说话。如果愿意,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如果不愿意,自己也能有手段反击逃离。
拉近两人距离的最好办法总是一方先放下戒备以真心待人,现在这种情况下你总不能指望让对面那个疯子先伸手示好吧?
跑路就更不用说了,将自己的后背晒给陌生人绝对是死路一条。
银灰色的瞳打量着不远处高举双手的男人,带着好奇的目光。女孩垂下手臂松开手指,砍刀掉在了地上,倒在佣兵仍未闭上的眼前。血和雪互相渗透,紧密交融在一起,在女孩的脚边盛开了冷艳的花,恰似此时她衣服和腿上已经干涸的梅。
远处的嘈杂小了一点,大概刚刚出去的士兵们已经解决了附近的敌人,开始向更深处推进了。
寂静像是死了一样停在两人身边,似乎声音也被那个女孩一刀斩断。男人高举双手,挺起胸膛,站在两具冰雕的中间没有任何动作;女孩微微歪着脑袋,小小的耳朵偶尔颤动一下,眼睛自上至下扫过列昂尼德,嘴角还带着刚刚杀人时的微笑。
诡异的气氛。
列昂尼德咽了咽口水,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就像强者都有属于自己的领域一般,每个人的心也都有着他们的模样。这么多年列昂尼德揣摩过很多人的内心,简单似他的妻子,复杂似塔露拉,他都至少窥探过那么一点,哪怕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能明白其心中情绪大致的基调。
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孩
列昂尼德什么都看不见。
塔露拉是给自己的心戴上了厚厚的伪装,列昂尼德只能看到假象,对其深处的真实只能有个大致的猜测。而她呢,列昂尼德只能看到一层浓厚的雾。
此外,仅剩黑暗。
在刚刚女孩刚出现时,列昂尼德就看到了这些东西,只属于她的领域,针对精神的领域。
烟雾没有形体,它可以变成任何形态,只要这个女孩想。如果包围着烟雾的是一片光明,列昂尼德还可以认为她是个没有受到任何世俗污染的纯洁之人。但既然他看到的是无边黑暗,那这就代表着
她是个“真正的”疯子,无法揣摩。
女孩毫不掩饰地向看到她的人展示着自己的力量,无边的黑暗与浓厚的烟雾侵蚀着列昂尼德的精神,像是黑色胶带一样从头到尾一圈一圈的包裹住了男人,留下的只有难以忍受的窒息和沉闷,让这个不曾感到恐惧与畏惧的毒蛇第一次真心的缩紧了自己的身体,非常配合的待在原地等候她的发落。
而就在刚刚她对列昂尼德进行精神震慑的时候,这个女孩又像猫一样轻盈缓慢地靠近那个佣兵,举起了手中的刀,最后将其一分为二。
她本可以利用自己的力量兵不血刃的干掉这个佣兵,最后却还是选择了这种血腥的方法,看待尸体的眼神就像是孩子在看自己的玩具一样,这让列昂尼德不寒而栗。
每个人生来都是正常的,但后来有的人变成了疯子,被世人所厌恶。有的人变成了疯子之后伪装成了正常人,但终究会露出马脚,他们压抑不住心中的。
那为什么就不能有本来就是疯子最后却变成了正常人的存在呢?
这世间,疯子常有,有理性的疯子也有,但疯狂的跟正常人一样的家伙他只见过一人。
“拉普兰德。”
女孩轻笑着拍了拍手,将手掌上的血迹匀开,很随意地抹在自己的衣服上。
血色的梅被盖上了几个手印,看起来更加刺眼了。
“呃”
列昂尼德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说出真名。女孩的声音中没有威胁,这是个好现象。
虽然自己的安危与否不过是在对方一念之间罢了。
“列夫,一名普通的整合运动士兵。”
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说出自己的假名,因为对方很有可能在不久之后揍其他人时透露出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