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独清从噩梦中惊醒,满脑子都是那双熟悉而尖刻的眼睛。负责他衣食起居的外门弟子赶忙上前侍奉,就听他问:“廖夏多久没来了?”
“师兄有五天没见人了。”
宁独清皱起眉,他犹记得前些天传到自己跟前的一些碎语,像是廖夏又闯了个不小的祸。难不成被罚到今天也没出来?廖夏虽不太聪明,但马屁拍得不错,宁独清还是很中意的,甚至因为他要对付一个炼境期小修士就送出了镇魂珠和匿迹阵的阵基。
扫了眼剩下那些侍奉自己的木头,一个个呆呆蠢蠢,真是没劲儿,他只好动身亲自去找。没料到一进门,就听见廖时年暴躁的声音:“出事个屁!本命玉符好端端的,我看他就是皮痒痒了,因为挨揍拿这事儿跟我赌气!”
宁独清心中一突,便见屋里坐着个姿态柔顺的丰满少妇,廖秋正咬着指甲有些焦虑地翻看历表。
“怎么了?”宁独清目光发沉。
廖时年因他的到来吓了一跳,脾气也收敛许多,到底不敢在这位莫名到来的金丹师弟面前发火,小心翼翼将廖夏莫名失踪好多天的事情给禀报了。又因为廖夏前段时间都和宁独清在一块,询问宁独清是否知道他的去向。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时候。”廖时年苦笑,显然对这个不省心的儿子十分无奈,“可今时不同往日,小境界就要开了……”僧多肉少,几个大宗的探境人都来了,每个嫡系弟子都是廖家重要的筹码,连老祖今早都刻意提起一句,话中隐带警告,叮咛廖家弟子不要因为畏惧小境界危险就不顾全宗门大局。
廖秋却担忧道:“我担心他是出事儿了。”
宁独清一颗心渐渐沉入水底,总觉得这件事情里透出无尽的古怪,他看着廖秋的脸色,又觉得她知道些什么:“我听说他前些天闯了大祸,被师兄关在家里,怎么说不见又不见了!”
一提起这事儿就生气,廖时年愤愤地将廖夏在小境界会议前挑衅宁独清反丢人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在这件事上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处置得不对,宁独清却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目光一闪。宁复生,又是他。
一直没说话的苏臻臻却焦虑起来,讪笑着插嘴:“又提这个干什么?小夏不懂事胡闹,打也打了,对方一个炼境期的小散修,还能跟这事儿有关不成?”
宁独清瞥了她一眼,廖时年却深以为然,见宁独清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劳宁师弟为我那不争气的孽障挂心。唉,本该是他侍奉你的,说来丢人,怪我管教不严。等那孽障气消了回来,我一定按着他去给师弟磕头道歉。”
廖秋还想说什么,宁独清见那个貌美妇人不着痕迹地撞了她一下,她于是不安交错着迟疑,张了嘴却始终没出声。
等廖时年和宁独清一走,廖秋立刻崩溃地趴进了苏臻臻的怀里,再不见从前的排斥,带着哭腔道:“怎么办……我该跟父亲说的……我明明知道……”
“傻子!你这是在害他。”苏臻臻目光闪烁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一脸慈爱,“那宁复生只不过是个炼境期的小散修,你真觉得他能伤到你哥?小夏的本命玉符都没有动静,他要面子,说不准就是闹脾气出去玩了,又或者不敢去小境界,偷偷离开。你担心他出事,再把他去杀宁复生的事情跟你父亲一说,万一猜错,到时候小夏回来,你父亲那个脾气,恐怕真的会把他打死。”
廖秋吓得一脸灰败,想到前些天夜晚廖夏出门时满脸狰狞说“我去杀宁复生”时的模样,她拦不住他,又想到宁复生被杀,更加心痛如绞。苏臻臻这样一说,她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不顾一切地攀了上去:“是啊,他要是只是骗我,我告诉了父亲,反倒害他遭殃……”
“理清楚了?”苏臻臻摸着廖秋柔软的头发,安抚地拭去她的眼泪,笑着说,“别想了,把听到的东西忘记吧,要不到时候惹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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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样等着等着,直到小境界开启那天,廖夏也没能出现。
宁复生一路给家里打电话,老太太那么多天没见他,乍听声音就不肯撒手。宁复生让云哥帮她安排了一个疗养的活动,说服她去参加,又叮嘱她:“我找到工作了,暂时不回家,家里泡着的人参酒你记得带走,每天喝一杯。”
“那个酒真好,我喝了好有力气。”老太太因为他找到工作的事情很开心,再思念也不开让孙子回家的口,“小宝,你要好好上班,勤快一点,别惹老板生气,别和同事吵架。发了工资要存起来,不要再去赌钱乱花。”
宁复生挂断电话后一声叹息,还不等感慨老太太刚才因为孙子改邪归正而无比轻快的语气,便听擦肩而过传来其他修士的声音:“嫡系弟子临阵脱逃,廖家这次真的是丢大人了。”
宁复生举目望去,便见不远处一*人,声音也杂乱得很——
——“平常装得二五八万,关键时候就掉链子,廖夏也太没种了。”
“按理说有他妹妹和丰瑞的那层关系,有什么可怕的,一个金丹期的修士还庇护不了他?”
镇魂珠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拼命骚动起来,被宁复生镇压下去,又仔细听,“我觉得他有可能是知道些什么才没来,没发觉这一届大家都特别重视吗?”
“是啊,廖家那位忽然出现的金丹修士,连修管局都派人来了。”
“话说修管局的那位阎王,到底是什么境界?”
“我怎么知道,我又看不出来,廖家和丰家的老祖都对他们那么客气,我估计至少也是个金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