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你还有不敢的,我倒是觉得你什么都敢。”温隽凉俊雅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凌厉,随即又道:“进屋。”
许夏木瑟缩了一下脑袋,不着痕迹的吐了下粉、嫩小、 she,随即便进了屋……
屋内果然与虞城的温园大相径庭,若唯一不同的那便是这里的壁炉上方挂着一副似有些年头的油画,油画上有一女人捧着一束花那花她认得,是娇艳的蔷薇花。女人长的很美,即便是一个侧面,看上去却有着雍容典雅,高贵不凡,最主要是那眉眼中的淡定从容,再配上那嘴角的一丝浅笑,竟然便出落的如此别致。
此时,许夏木莫名的想起那铁门上雕刻的蔷薇花图案……
她站在壁炉的前方,痴迷看着,那眸光却是微动,闪烁如星。
而,温隽凉换上居家拖鞋,然后便走进了厨房。温园的厨房不算很大,却是特别精致,将空间利用的很好,厨房内亦是干净非常,丝毫不染纤尘与油烟。温隽凉打开冰箱,从上而下的看眼冰箱内的食材,随即便挑选了几样出来。虽然皇城的温园平日里没人,但因温隽凉时不时会来皇城出差,所以下人们一直会将新鲜的食材放入冰箱内,若第二天发现食材还在,便会清理干净,再次放入新鲜的。
等许夏木循着那淅沥沥的水声走向厨房时,便是看到这样一番情景。
他将袖口挽在臂弯,系上了干净的围裙,却是一身素白,那眉眼微低,神情专注,那手上的动作亦是优雅到了极致,连洗东西这种普通的动作,在他做来就觉得便有了独一无二之感。
这场场面,许夏木自然是第一次见,不免心生好奇,便直接走了上去。
许夏木看着他手里洗的东西,双眸满是震惊,她看着他,难以置信的开了口,“你难道是要……?”
“刚才你买的吃的被我扔了,你现在肯定很饿。”温隽凉瞥眸,似乎他现在做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我饿……但是你怎么会?”许夏木惊讶的抬起手,眼神满是蹙愕。
“对于一个在异国他乡身无分文飘荡了几年的人来说,会做几个菜应该算是很正常的事吧。”温隽凉当然明白她惊讶的什么,他亦不想隐瞒,他的过去她该知道,亦迟早会知道……
许夏木此时眸光中已经不单是用惊愕来形容,而是变成了惊吓!
开什么玩笑,堂堂温家大少竟然会身无分人,这简直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太难以置信了。
虽然是被惊吓到了,许夏木仍是好奇的问道:“那你准备做什么,我丑话可说在前头。那次在兰姨那你也看见了,我做的菜真心不怎么样,如果待会你弄不像的话,我可不会帮你的。”
她这话却是让他回忆起来,那次亦是在皇城,他与她的偶然相遇,亦想起了那次她做的菜,就乌黑的一团,如果不是她说了菜名,谁都不会想到那是“鱼香肉丝”。
他笑了笑,“我也不敢让你下厨房,我不怕你烧了厨房,也怕你做的东西有毒。”
“小舅你可真记仇,那么久的一句,你还记得清楚,非得逮着机会回敬我。”许夏木亦是想起那日,她将她做的鱼香肉丝端到了自己面前,便引来了某人的不满,当时便口无遮拦的说了句,“怕毒死你!”
温隽凉闻言,却是但笑不语,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
许夏木就站在一旁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眼神却是格外的神采奕奕,盯着某人手上的动作。
洗菜、切菜、起火,翻炒……
每一个动作,都是极致的美。
这样一个男人,在商场横扫千军的男人,竟然此时正在她的眼前,做着如此与他身份不合的活计……
因为就两个人,温隽凉并未多做菜,就炒了一个素菜,还有一个汤。
米饭亦是他现煮的,但特别之处却是在于,他将米饭煮好后却再次翻炒了一遍,原本就是选用了最上好的米粒,现在经过他的加工,更是显得颗粒饱满,一看就有着让人吞入腹中的yu望。
长桌很长,许夏木目测估计可以坐上几十个人。
此时两人却是选了长桌的一角,两人挨着而坐,跟前摆放了两个菜色,每人一碗米饭。
许夏木此时是真的觉得饿极了,但心想,眼前摆放的可是温家大少亲手烹饪而出的食物,若是她再狂风扫落叶般的吃进去,是不是太对不起某人的付出了,所有在拿起碗筷前,她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细嚼慢咽才行。
却是在这一刻,他优雅的拿起了筷子,夹了点菜放进她碗里,随即道:“外面的东西少吃,食物还是自己做的安心。”
此时她才想起来,两人之前亦是会出去吃饭,但却见他都吃的不多,一直以为是他嫌弃那些厨师的手艺不佳,原来是因为怕外面的东西不干净……
果然是个洁癖男。
刚才她竟然还带他去吃麻辣烫……
他没立马转身走人已经很卖她面子。
平时,许夏木吃东西极快,效率极高,今天的动作却是极慢,米粒都是一颗一颗的夹,菜亦是一点一点的夹,直到身旁的某人看着她的怪异举动,总算按耐不住说了话,“怎么,不合口味?”
“哦……没有,做的很好吃。就是因为太好吃了,我就怕吃的太快,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都没尝到啥味,就吃完了。”许夏木谄媚一笑,溜须拍马起来,她亦是毫不含糊。
温隽凉嘴角浅笑,看了眼身旁笑的格外虚假的女人,眸光却是晦暗如海。
“你倒是会说话。”
许夏木讪笑,“确实做的好吃,可以跟兰姨不相上下了。”
“好吃就多吃点。”他道。
许夏木看了眼菜,随即应了声,“好。”
随即她又想起了什么,紧抿着筷子,时不时抬眸去看他,在问与不问之间却是踌躇起来,没来由的踌躇。
“有话要问?直说就好。”温隽凉亦是抬眸看了她一眼。
“你该不会知道我在皇城,所以过来的吧?”许夏木轻声一问,继而顿了顿,又抬眸去看他,眼神却是严肃起来,“在我的手机里装上跟踪器,是不是就为了随时掌握我的行踪?”
她看见他慢慢放下筷子,随即拿起一旁的纸巾,轻掩嘴角,说道:“我想你想多,这次确实是巧合,每年这个时间我都会来c大来进行讲座。至于在你手机按上跟踪器是因为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一方面是掌握你的行踪,还有另一方面就是能保护你,你难道忘记了你妹妹对你做的事?”
如此好的理由,许夏木顿时没有其他话语去反驳。
“如果是这样,你倒不如在我身边放个保镖好了,这样你不是更加安心。”许夏木似有些气恼一般,随口便说了一句。
他却是道:“嗯,保镖还在美国,应该不久后就会回国,你们很快会见面。”
许夏木顿时一惊,“你没开玩笑?”她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从未想过身边多个人rou跟踪器。
“你看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么?”温隽凉此时清俊的面容满是严肃。
“在我答应结婚之前,你可没说我以后身边还要随身携带一个人rou跟踪器。”许夏木激动的站起身,什么保护,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其实就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温隽凉挑眉,看过去,眸光深沉,“当时你也没问。”
“总而言之,我拒绝。”许夏木撂下碗筷,将头撇向另外一边,语气愠怒道。
她可以接受他安排的一切,甚至不跟他去争论他在她手机里按上跟踪器这件事,也不去追问为什么要用那么卑劣的手段来要挟许慕天拿到母亲的骨灰坛,不去问不是说明她不在乎,而是她知道就算问了也是白问而已,他决定的事何人能动摇?估计这人还未出生吧!
但她从未想过,他竟然还想在她身边安插一个眼线,这显然已经是触及了她的底线。
“这由不得你。”他亦是摞下话,随即站起了身。
如果刚才许夏木有怒气,但还算理智的话,那此时的她显然是已经怒极……
许夏木见他起来,亦是站了几年,随即跟上。
她眸中盛着火焰,看着眼前男人的颀长背影,原本就是星光璀璨的瞳眸,此时因怒气的焰色亦显得格外独特,竟然有了一丝冷艳魅惑起来,冷道:“如果你非要这样做,那么我大可以食言而肥,之前我们的约定就此作废,咱们好聚好散。”
话落,她便感觉她的鼻梁撞上了坚硬……
因为疼,她连忙捂着,嘴里亦是发出丝丝的声响。
眼中慢慢因酸疼而流露出了一丝湿润。
许夏木朦胧中睁开眼,云云雾雾间才发现他已站定在那,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犹如帝王。
“你停下来也不会出声,我鼻子快被你的撞弯了。”许夏木捂着鼻子,声音便以往的清脆,却是有了略微低沉磁xing,倒是有一番别样味道。
温隽凉看着眼前只到了胸口位置的女人,明明看似娇小,却每每都会在他面前流露出那么倔强的眼神,这种眼神,他见一次就想rou躏一次。
此时亦不例外,在她的惊呼声中,他已是单手挑起了她的下颚,薄唇逼近,琉璃瞳眸散发着幽暗的危险光芒,语气却是温漠道:“你刚才说的话是在威胁我么?”
闻言,许夏木捂着鼻子的手慢慢放开,明明心里有点发颤,眼神却是毫不示弱,“温总如果当威胁的话,那就算是。”
他却是道:“那么……你这辈子都别想拿回你母亲的骨灰坛了。”
此时,许夏木看着眼前的男人,却是陌生起来。明明前一刻,他还那般温润清雅,淡眸浅笑,但这时竟然就变得这般的阴狠起来……
是她看走了眼,刚才被他美好的皮相所欺骗,那一霎那以为他是温顺的羊。
嗜血的狼怎会变成温顺的狼 ?是她天真了。
亦是在这一刻,她的心脏再一次被冰雪覆盖,狂风肆虐而过。
“温总愿意娶我,我就该感恩戴德了。不要说,温总是这么处心积虑的要娶我了,我真该去还个愿才行,不然都觉得心里不踏实,您说是不是呢?”讽刺的话,谁不会说,许夏木说起来亦是尖锐流利。
温隽凉拧眉,却是不吭声,仅是转过了身,向着楼梯口走去。
她知道他是在漠视她。
这种漠视亦是告诉她,不管她如何的拒绝,那个占据主导地位的永远是他。
当那道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后,许夏木有点颓然的转过身,恰好看见了桌上还未收拾的碗筷……
虽然心里有着怒,有着气,但仍是伸出手,将碗筷收拾进了厨房。
饭是他做的,她洗碗似乎也是应该。
许夏木将水开的很大,用过的碗筷放了进去,手却是撑着流理台上,眼神有点怔怔的看着不断流出的水。
直到那即将灌满,她才将关上。
晃了晃脑袋才慢慢开始洗起来。
在她身后,却是有一道已从楼上下来,矗立在那,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医药箱……
温隽凉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眸光一直拧着,好似化不开的雾,却是如此的纠结。
许夏木将碗筷系好,手擦拭干净,将散乱的发丝掩在耳后,转过身。眸光在看见厨房门口那么抹身影后,先是一怔,随后便低下头,解下身上的围裙,径直走了过去。
走到厨房门口,她却发现他看似纤细的身形,此时却变得格外的高大,他就站在那,却将厨房出入的门口,直接堵住。
她,抬眸,细致的眉头蹙起,“让开。”
“把手给我。”温隽凉似乎对她的恍若未闻,仅是淡然道。
“做什么?许夏木不懂他不按牌理出牌的举动,不禁想往后退。
温隽凉此时哪肯给她机会,长臂一伸,直接阻止了她的举动。亦不管她的挣扎就将她带离了厨房,向着客厅走去……
到了客厅,许夏木就被按坐在沙发上。她看着他打开医药箱,抬起了她的手,此时她才发现她的手上其实还有伤口,深深浅浅的样子,是因为那次被下药后,她自己咬出来的痕迹……
若不是他此时抬起了她的手,她都忘记她手上还有伤。
此时才恍然大悟,刚才他去楼上其实就去取医药箱。
她在恍惚间,却是他的声音传来,低沉而纯澈,似乎不含其他杂质。
“温家有规矩,每代掌权人身边都会有这么一个人,而掌权人的配偶亦是如此。这并不是安插在你身边的人rou跟踪器,而是为了让你减少一些危险,即便因为这事你会不高兴,但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这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手上传来药水冰凉的温度,与他握着她的手的温度,却是那般不契合。
“你的身边就是傅容?”她低声问道。
“是!”他抬眸。
“那他今天人呢?不是说形影不离么……我之前还以为你和他……?”许下木话说一半,却是噤了声,难道她要说她之前以为他们两个关系暧、昧么。
此时温隽凉却是笑了,“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误会,一些外面的人都这么认为,可是……我到底是不是我想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是他晦暗而逼人的眸光看向她,却是那么的咄咄逼人。
许夏木此时亦是有点尴尬的低下了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不知道你心里清楚,人一丁点大,小心思却总是那么多。”温隽凉收拾好医药箱,伸过手拧了一把她的脸,说道。
许夏木被突如其来的举动怔到了,半晌后才回神。
他时不时流露出来的举动,太过亲昵。
许夏木惊觉似乎已经超越了他们之前说好的约定。
这场婚姻,只婚不爱,可以将对方看成朋友,亲人,伙伴,但唯独不能将对方看成爱人……
不能是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