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丫鬟好像说到诗了,而我恰好看见他与那位俊俏小哥写了什么。”
丫鬟推开主卧的门,示意许七安入内,而自己却没打算进去,恭敬的说道。
“杨公子请进!”
障子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暖香扑面而来,地面铺着一层价格昂贵的丝织地衣,价格贵也就罢了,且极耗人力。
地衣上绣着一朵朵青色莲花,一团团祥云,女人走在上面,步步生莲,男人走在上面,平步青云。可见浮香花魁心思玲珑,用了心了。
一架临摹名画《雨打芭蕉图》的三叠式屏风隔开睡处和锦厅,一位风姿绝伦的妙龄女子跪坐在屏风前的壶门小榻,小塌上摆放一架凤尾琴,她穿着轻薄的纱衣,凝脂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正笑吟吟的望向门口。
两人目光交接,她微微低头,嘴角带着羞涩的笑意,最是那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浮香花魁行酒令时,文雅如大家闺秀,现在,却是妩媚勾人,欲语还休,动人心魄,不愧是教坊司的第一等的花魁,魅力实在是太大了,让许七安大感吃不消,躁动无比。
“早听说浮香姑娘国色天香,冰肌雪骨,美的不似红尘中人,我以前不相信,还以为夸大了,如今看来,却是我见识浅薄,浮香姑娘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美人。”
许七安一脸的痴迷相,眼神朦胧,就不醉人人自醉,欣赏这浮香那惊人的美貌,眼前这位千娇百媚的花魁,出得厅堂,上得厨房,迷死人不偿命,绝对是人间尤物!
“许公子何必取笑奴家。”
浮香抿了抿嘴,娇羞的低下头,眉眼间笑意盈盈,显然是很开心的。
“奴家要谢过公子,倘若将来奴家能名垂青史,定是公子的功劳。”
许七安闻言一愣,这位浮香花魁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由有些惊讶的问道。
“浮香姑娘如何知晓在下姓许的?”
浮香脸上露出了仰慕之色,双眼迷离,透着万千风情,魅惑诱人,动人心魄,低声笑语。
“天下谁不知道状元郎姓许,出身武安侯府,我曾有幸见过状元郎的真迹书法,所以才能认出了状元郎的身份!”
许七安闻言顿时叹息了,奶奶的,原来是弄错了,这位花魁娘子不是因为自己的这首古诗邀请自己的,而是将自己当做了许子圣那位气运之子了,他虽然很想和这位花魁发生些什么,但他却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连忙摆手解释道。
“浮香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状元郎许子圣,他刚刚已经走了,他当时就坐在我旁边!”
“状元郎何必欺骗奴家呢,这首诗难道不是你作的吗?”
浮香闻言有些意外,星眸闪耀着涟漪,连忙问道。
“这首诗虽然是在下所作,但却是状元郎代笔的,我书法不精,为了避免露丑,所以才会请状元郎帮忙的,他写完这首诗,就离开了!”
浮香闻言惊讶至极,澄净梦幻的眸子里闪烁着泪光,终究还是错过了,没想到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将状元郎当做了绣花枕头,心中无比懊恼,后悔莫及,只是事已至此,无济于事了。
浮香花魁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眸光微转,看向了有些尴尬的许七安,这位公子倒是实诚,有君子之风,虽然长得其貌不扬,比不上状元郎,才貌双全,但诗才无双,倒也难得。
“让许公子你见笑了!”
“状元郎乃是京都女儿仰慕的男子,浮香也不例外!”
“我知道,也理解,我家中有位小妹,也是对其仰慕不已,京都谁不知道状元郎许子圣啊!”
“多谢许公子大度,浮香为你弹奏一曲,以表示感谢!”
不管怎么说,许七安写出了一首可以名留青史的好诗,让这位花魁娘子同样名留青史,她自然不会失礼。
这位花魁是有两把刷子的,琴诗双绝,诗不知道,但琴弹的是真的好。许七安一个不通音律的人,也能静下心来沉浸其中。
浮香花魁经过这一番折腾,也想明白了,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还是先抓住眼前这位才子吧。
“公子难道要和人家坐一整晚吗?”
许七安如今已经开天门,踏入了练气之境,不必再担心武道断绝,闻言知雅意,脸上挂着猥琐的表情,凑上前来,笑着说道。
“我是那种不解风情的人吗?怎么可能坐一晚?”
许七安依然没有忘了此行的目的,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目光灼灼,死死盯着花魁浮香,那炙热的目光让浮香都隐隐害怕。
次日卯时,许七安的生物钟自然苏醒,看着到身边佳人,心中无比得意,能够凭借一首诗,成为教坊司花魁的入幕之宾,自然是值得夸耀的事情,会让其他人羡慕死!
许七安看着这张绝美的容颜,没有惊动佳人,蹑手蹑脚的爬起,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悄悄的离开了教坊司,前往了打更人衙门。
另一边,邻崖而建的阁楼里。三位大儒刚论道结束,书童送来一封信,说是长公主拜访书院,让人递过来的。
长公主在手书上说,近来京城出现了一首佳作,京城读书人津津乐道,国子监奉为百年来诗词魁首,力压云鹿书院的送行诗。
而且,相比送行诗,这首百年来诗词魁首出自教坊司,才子佳人,故事更有趣味,更广为流传,末尾,长公主附上了这首短短几日内在京城读书人圈子里爆红的诗。
“老夫闭关数日,京城出了首惊世佳作?”
张慎因为许子圣打破程氏亚圣石碑的缘故,有所领悟,闭关了几日,没想到一出关就遇到这首惊世佳作,凝眸鉴赏着长公主附赠的诗。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张慎宛如一尊雕塑,静默许久,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纸,看向喝茶聊天的李慕白和陈泰。
“纯靖,幼平,你们看看这个。”
张慎突然表现出来的严肃神色,让两位大儒愣了愣,李慕白接过纸张,飞快扫了一眼,继而眸光沉凝,褪去了轻松写意姿态。
“我看看。”
陈泰见两人这般神色,伸手抽过纸张,看完一遍后,又细细品味了许久。
陈大儒长长叹息一声,惊叹不已。
“疏影,暗香,两句将便梅的风姿绝伦写尽,当真是心思玲珑啊。”
李慕白闻言点头,随后也点评了起来。
“比起宁宴那首天下谁人不识君,固然叫人胸生豪气,但论意境之深远;遣词之优美;神韵之卓然,的确相去甚远。”
张慎抚须而叹,十分公正的说道。
“此诗一出,便是无法超越的咏梅绝唱。这杨凌是谁,有此才华,竟从未耳闻。”
陈泰重新看了遍手书,手指细细摩挲着纸张上的字迹,无比钦佩的说道。
“诗好,字更好,筋骨苍劲,圆润自如,力透纸背,入木三分,这是书圣才有笔力!”
说到这里,茶室安静下来,三位大儒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股酸味在空气中发酵、弥漫,张慎沉思许久,说道。
“我觉得,应该立刻通知院长,将这位秀才招入书院。这样的人才,绝对不能埋没了。”
陈泰与李慕白欣然同意,他们见不得人才,连忙赞同道。
“此言有理。”
破了童子身的许七安那是意气风发,走路都带风,再次和自家的小堂弟一起来到了云鹿书院,拜访了两位老师。
三位大儒恰好讲课结束,知道看重的学生拜访,索性就聚在堂舍里喝茶。
“你们住在京城,可知最近京城出了首绝世佳作。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绝妙,绝妙啊。”
陈泰扫了一眼张慎还有李慕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对许七安叮嘱道。
“宁宴,虽有诗才,但也不要自傲,须知天下读书人藏龙卧虎啊。”
“这老匹夫就是嫉妒我们收了个好学生!”
张慎和李慕白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了这么一个念头,只是碍于这句话乃是老成之言,无可反驳,只能忍了下来,同样对许七安说道。
“此诗的确惊才绝艳,宁宴不需与它较真,咏梅千古绝唱,较真也没用。”
“虽说现在的读书人缺了些灵气,但终归是有个例的,那个杨凌未必还能再作出第二首。而以宁宴的诗才,将来有第三首,第四首也是极有可能的。”
许七安用颇为无辜真诚的目光看着三位大儒,十分谦逊的说道。
“老师,这首诗就是我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