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他狂,自然有他狂的资本,我如今剑道修为确实不如他,他说的没错!”
君陌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自认为资质超绝,虽然不如那朝洞玄,夕知命,再三天入无距的大师兄李慢慢,但也是天下少有,即使比之被誉为道门第一天才的陈皮皮,还要略胜一筹,剑道高深,剑术精妙,仅次于如今的人间第一强者,剑圣柳白,可以称得上天下第二剑客。
但是今日,君陌却遭受了此生最大的打击,被赵无昊的一道目光中蕴藏的锋利剑意逼退了一步,心中不由生出了颓然,自愧不如的叹道。
“果然能将大师兄折服的人,也是变态!”
说罢,君陌就转身离去,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反应,一如往昔般骄傲和冷漠,剑客都是一往无前,百折不挠的,如果这点打击他都受不了,需要师弟们安慰,那他这么多年的剑道也就白修了,干脆离开书院算了,省得丢人现眼,让夫子英明受损。
“呼!好可怕!我真担心二师兄会不堪受辱,直接拔剑相向!”
陈皮皮胖墩墩的身体微微颤动,如馒头一般的手掌轻轻的拍着胸膛,脸上露出了庆幸之色,细小的眼睛都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线,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眼眸深处隐藏的震惊。
“那小子果然厉害,难怪如此猖狂,大师兄和二师兄好像都被他折服了!”
陈皮皮虽然修为不弱,但是毕竟年幼,又不修剑道,所以不了解刚刚赵无昊和君陌之间已经分出了胜负,也不曾感知到赵无昊那道目光之中蕴藏着怎样的锋芒,有些疑惑不解的看向了独自站在一旁的女人。
余帘作为当今魔宗之主,苦修二十三年蝉多年,修为绝不弱于君陌,刚刚赵无昊一道目光逼退君陌之时,她周身虚空中隐隐传来了一道蝉鸣声,引起了陈皮皮的注意,所以才会将目光看向这位三师姐,希望她可以为其解惑。
“你不懂,赵无昊是一位真正的天才,我终于理解老师为何不愿收他为弟子了!”
余帘的感受到了陈皮皮的注视,眼眸微动,目光从云海之中收回,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
“又是一位小师叔般的惊艳之人!”
说罢,蝉鸣响彻后山,曼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树下,也离开了这里。
其他几位同门对视了一眼,他们虽然资质不凡,但是却比不上君陌和余帘,甚至是比陈皮皮也要逊色几分,纷纷摇头,不清楚里面的玄妙,也不纠结,相伴同行,一起离开了山巅。
陈皮皮看着转瞬间就空荡荡的山巅,脸上的肥肉急速的颤动了几下,叹了一口气,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踏入了知命之境,我倒要试试这小子,是不是如同二师兄和三师姐说的那般惊艳!”
自此书院后山多了一道身影,但是夫子却没有多一位弟子,书院也没有多一位十三先生,一切还如往日般平静,赵无昊依旧每日上课教授学生,在旧书楼读书,享受着楚广虎从各地购买来的美味食物,指点对方一些修行之法。
这日赵无昊会在夜色和晨光交杂的掩护下,再次进入了书院后山,准备查找一些只有夫子门下弟子才能知晓的隐秘。
书院后山山道的那片迷雾十分古怪,比如会变成飞剑的竹叶、变成瀑布的山泉、变成大海的小池。只要没有得到允许,迷雾就会变为各种各样的环境,考验着闯入者。
但是只要登上过那山巅的巨石,这片山雾就一点也不奇怪了,赵无昊只需走出十数步,就可以走到书院后山的山腰间。他挥袖拂去身前最后几缕雾气,看着眼前在晨光下宛若仙境的山腰景致,不由微微一愣。
从书院方向望去陡峭无比的大山,在迎着东面的方向,竟然有这样一大片平坦的崖坪。崖坪之上有镜子般的小湖,有怒放的野花,有恬静的青草,有参天的古树。
花有千种万种,其中也有桃花,但夹在其间毫不显眼。参天古树下,有十余间样式简单的房屋,炊烟袅袅正在升起。房屋背后的山崖间有道银线正在倾泻而下,竟是极远处的一道瀑布,一群黑色的鸟儿在崖壁与瀑布间欢鸣飞翔。
晨光之中,如斯美景撞入眼帘,赵无昊怔怔不知该如何用言语形容自己看到的美景,感受着后山间清幽的天地元气和生命味道,一个念头不知何时涌进他的脑海。
“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不可知之地,谁能想到被外界传的无比神秘的书院后山,居然如此真实,平淡,美丽!”
“我第一次来时,也像你一样,被这里的美丽震的无法言语。”
不知何时,陈皮皮悄然站到了赵无昊的身边。
赵无昊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神色淡淡的开口道。
“比你原来住的那个地方还要美丽?”
陈皮皮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猜到了自己的来历,沉默片刻后,才十分认真的说道。
“庄严、肃穆或者神圣,其实都不是美丽。”
陈皮皮胖墩墩的身影此时竟然显得有些肃穆,他似乎不想谈起过往,圆滚滚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继续说道。
“欢迎来到真正的书院。”
赵无昊收回了探究的目光,让小胖子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笃定的说道。
“看来你是我今天的导游。”
陈皮皮没有听说过导游这个词,但也大概猜到赵无昊的话是什么意思,笑了笑,领着他向崖坪间走去。
二人一路走过青青田野与草甸,踩着微湿的田垄,走上一道木桥,便来到了平静如镜的湖面上。湖间的白色水鸟时浮时沉,在水中捕食小鱼,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它们同样骄傲地仰着头颅,或咽鱼下腹,或甩干羽毛上的水珠。木桥上的脚步声引得水鸟注目而望,但它们明显并不怎么怕人,反而像是在好奇,显得极富灵性。
木桥中段有一方亭榭,湖光水色之间好不清幽,一位穿着淡黄色书院春服的女子,正在亭间专心致志地,拈架绣花。
陈皮皮带着赵无昊走到那女子身前,恭谨行礼说道。“七师姐。”
那淡黄衣衫女子抬起头来,看了他身旁的赵无昊一眼,笑着叮嘱道。
“带赵先生好好逛一逛。”
赵无昊脸上笑容明媚了点,作揖行礼,态度和善的说道。
“见过七先生。”
走出湖间亭榭,顺着木桥穿湖入岸,陈皮皮回身望去,这才开口对赵无昊介绍道。
“七师姐姓木名柚,精研阵法,先前你上山时穿过的雾气,是书院前贤设置的阵法,现在阵法维护全部由七师姐一手负责。至于绣花吗,两年前七师姐阵法研修遇着瓶颈,无论是大师兄,还是二师兄都寻不到好的法子,最后老师决定让她绣花,这一绣便是两年,也不知道那段瓶颈究竟过了没有。”
赵无昊微微颔首,并没有表现任何的惊讶,神色淡定,让陈皮皮有些失望。
这是赵无昊第一次进入书院二层楼,对于很多事情没有任何概念,只能通过自己的见闻才能留下第一印象,木柚绣花和阵法之间的关系,陈皮皮不懂,他却明白,那就是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正是因为没有任何关系,才能让这位书院的七先生跨过瓶颈,迈入新的阵法境界。
陈皮皮带着赵无昊走过那棵极高大的古树,走到西面那片密林前,听着林子里悠扬的琴萧之声,二人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渐渐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