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元绛嘴上叫嚣的厉害,动不动就要让朝廷换人。
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在与蔡延庆定下转运司的财政改革计划后,他马上命人快马将计划送去京城。
这宋朝中央集权还是比较强大的,尤其是对财政和军政,都看得非常重,这么大的计划,不可能由地方来决定,首先一点,就还是需要告知朝廷的,必须要得到朝廷批准,才能够执行。
然而,元绛知晓,实际上就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因为事先张斐已经密信将整个计划都告知赵顼和王安石,只是为了掩盖整个计划,故此当时就设计,由元绛在这个时候,将整个计划提出来。
这就显得更为合情合理。
是朝廷让我们想办法的,这就是我的办法。
这元绛和蔡延庆就只是负责财政改革,裁军方面是由王韶和郭逵负责的。
但这涉及到国防,得确保裁完之后,不会影响到边防。
可别裁军将国家都给裁没了。
他们二人自也不敢托大,于是又将种谔、种诂、折继祖、姚兕等一干经验丰富的武将找来商议。
然而,这些武将坐在屋里,却无人敢开口。
王韶等了半响,又问道:“难道诸位将军都认为不应该裁军吗?”
武将们是直摇头。
郭逵看不下去,嚷嚷道:“你们怎么跟一群娘们似得,有话就说。”
众人面面相觑,折继祖率先言道:“并非我等不认同裁军,只是.只是我们害怕,万一边境生事,一旦兵败,定会有人将责任归咎于裁军,进而牵连到我们。”
其余人是直点头。
这绝对是有可能的,西夏至今还对绥州念念不忘,如果看到大宋裁军,他们有可能会动一动,可裁不裁军,都无人敢保证稳赢。
万一输了,就肯定会有人弹劾他们。
无论文官武将,都非常熟悉这套路,这也是为什么,问题大家都知道,但就没有人敢担此责任。
王韶这才恍然大悟,“既然是朝廷派我与郭宣抚使主持此事,即便出事,也是由我们负责,与你们无关。”
郭逵忙道:“王经略,此言差矣。”
王韶疑惑地看着郭逵。
郭逵道:“是咱们的责任,那咱们肯定承担,但要不是呢?如今不是有军事皇庭在么,万一真出问题,到时可去军事皇庭审理清楚,该谁负责,谁就负责,咱们主动承担,那只会包庇那罪魁祸首。”
王韶一怔,旋即点点头笑道:“宣抚使言之有理啊!”
种谔等一干武将,也猛然反应过来,对呀!如今有军事皇庭在,咱们可不需要那么害怕了。
经此一事,他们这些武将对于皇庭是深信不疑,也暗自庆幸,当时站对了边,没有傻乎乎的为了军营里面那一点点利益,跑去跟皇庭叫板。
郭逵就道:“你们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折继祖立刻道:“如今并非太平盛世,这西、北两边各有强敌所在,如果要裁军,必然是要提升jūn_duì 的战斗力。我认为那更戍法是必然要改。
此法规定每三年内外一次轮换,不但徒增军费,且士兵也因此劳累不堪,关键那戎狄亦知,敌方若要大规模犯境,必然是选择更戍的第一年发动进攻,因为新来的士兵,还未有敌人更熟悉我军阵地的地势,这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占,又如何能够打胜仗。”
这更戍法是赵普定下的规矩,将禁军一分为二,驻京师与边州,内外轮换,定期回驻京师,但将领不随之调动,以求“兵无常帅,帅无常师”。
主要就是防止对将领专权有利。
这确实非常有效,但也严重损害了jūn_duì 的战斗力,如今轮换可不是坐火车飞机,半日就能抵达。
来回一次几个月,刚到前线,士兵们经常是水土不服,就只剩下半条命,要恢复过来,熟悉当地战事,至少也得一两年,可刚刚熟悉了,又被调走了。
西夏方面也不傻,都是掐着手指头,算着宋军的更戍来打。
将军们对此是苦不堪言,要是打败了,他们可得负责,但明明就不是他们的锅啊。
关键折继祖说这话,是比较有说服力的,因为他们折家军是不更换的,多半都是府州子弟,对他们的影响不是很大,他是可以不说的。
王韶亦是知兵之人,他早就看到这问题,也想借此机会,废除这更戍法,点点头道:“此事我们会奏请官家,要求废除更戍法的。”
“啊?”
一干武将震惊地看着王韶。
这在之前,也可算是祖宗之法啊!
没几个人敢拿这个说事,因为这里面涉及到皇权。
但王韶却说得是青苗担心。
王韶与郭逵这两只老狐狸相视一笑。
他们也都知道元绛财政改革的计划,那元绛都敢奏请朝廷,组建一个超级财政机构,那相比起来,我们这又算什么。
不行,你换人来。
看谁敢接这个锅。
如今是他们向朝廷施压的时候,这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郭逵又问道:“你们可还有什么建议?”
那些武将见罢,顿时放下心来。种谔立刻道:“兵源也是一个问题,我军虽众,但由于制度过于死板,一旦与戎狄战事增多,战损必然随之增多,而这兵源往往就补充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