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杨丰的七千大军南下。
不过不包括明军。
张辅可是懂分寸的,再怎么解释也改变不了他们没有授权的事实。
他得到的命令就是沿胡里改江巡边。
到奚关城就是终点。
曷懒甸这片地方在明朝和朝鲜的官方属于未定区域,但朝鲜已经实际控制了,而朝鲜属于大明藩属,而且还是个很恭顺的藩属,那么作为明朝官方的武将,他就需要考虑一個因为冒失而挑起纠纷的问题……
简单点说就是出了事要背锅的。
所以明军不会越过土门江。
至于杨丰就无所谓了,他又不是大明臣民。
出了事可以推干净。
包括朱元璋也可以把责任推干净。
总之现在皇帝陛下对杨丰的原则应该就是坏事你干,好处我拿,出了事与我无关。
至于女真就更无所谓了,因为他们本来就住这一带,杨丰现在的七千大军里面还有不少是图们江以南的女真。之前那些总计六千乱七八糟,打完奚关城之后,就还剩下四千五,不过在这半个月里,倒是又有两千五新人加入。有图们江以南的,也有穆棱河流域的,比如喜喇兀之类,然后杨丰给人家起了个喜乐部,他给这些部落起的名字都很喜庆,嘻哈部喜乐部就连七姓兀狄哈都变成七喜部。
总之随着这些很喜庆的部落不断加入,他的女真勇士队伍也在不断壮大,而阿哈出竭尽所能给他召集自己能想到的。
他是聪明人。
这些乱七八糟部落对他来说都是潜在的威胁。
都要削弱。
实际原本历史上猛哥帖木儿就是被木冬哥等人弄死的。
不过那都已经是几十年后了。
所以阿哈出和这些部落之间也是随时有可能拔刀相向,既然现在杨丰想削弱他们,而且他也同样需要削弱他们,那当然是心照不宣的全力配合了,不然以后就算自己真被大明封官了,也得看能不能镇住木冬哥这些饿狼们才行。
否则说不定哪天就被这些家伙撕了。
削弱最好了!
不得不说现在阿哈出已经完全带入了大明官员角色。
就这样杨丰的大军浩浩荡荡渡过图们江,如同蝗虫过境般扫荡沿途。
不过也没什么可扫荡的。
因为这时候朝鲜的实际控制区就是到吉州,那里有个吉州牧,原本历史上在永乐年间,朱棣放弃了跟他们纠缠这块地方,这一带明确成了朝鲜的,才开始在稳城,会宁这些地方设立都护府,这时候他们也心虚,就是止步于吉州,但要中间这块地方的女真向他们称臣。
所以到吉州之前,是不会真正遭遇朝鲜人的阻挡。
清津。
“这地方冬天不结冰吧?”
杨丰问道。
他进军路线就是稳城,会宁,富宁然后到这里。
这个时代又没有真正道路。
山区行军就是走那些河滩,河流开辟出的就是道路,然后一个个河流间向前,中间有阻隔就只能开辟连接通道了,而这种连接通道也就是那些著名的关隘。
到清津之后沿海就有平地,哪怕是破碎的平地,也足够通行。
而大块平地就是聚居区了。
“大人,不结,再冷的冬天这里也不结冰。”
一个新狗腿子用相对生硬的汉语说道。
这个叫毛多的家伙也是兀狄哈。
这一带多数都是,从稳城向南都是兀狄哈,五姓兀狄哈,四姓兀狄哈之类的,就是五个小部落凑一起,四个小部落凑一起,散居山区的一个个小寨子。而且这些兀狄哈也种地,都是茅草屋,木头柜子盛粮食,养鸡鸭猪之类,已经并非完全的渔猎,毕竟越向南越温暖,这里沿海还有暖流影响。
甚至都有大米了。
他们和之前斡朵里,胡里改比起来明显更富足。
至少物质更丰富。
但装备水平倒是一样的烂。
一个部落能凑出二三十个穿着简单铠甲的,其他就是白板了。
“你们会造船吗?”
杨丰说道。
清津就是个很好的地方。
图们江水路冬季肯定没法走,所以想要不冻港最好就是这里,在这里修港口,然后夏季北上冬季南下,就可以形成稳定的海运。
剩下无非就是在清津到奚关城之间修一条路了。
“大人,大船造不了,小船倒是能行。”
“航海呢?”
“小的们有时候穷极了,也会弄些船沿着海岸南下,到高丽人的沿海去抢些钱财,冬天最好了,顺着风能到最南边。”
“倭国去过没有?”
“小的们人少船小,不敢过海,小的祖上流传的说法,倒是几百年前的确去抢过。”
毛多陪着笑脸说道。
所以这就是刀伊入寇那些刀夷的后代们。
他们沿着朝鲜海岸线南下,一路抢掠到了对马岛乃至博多,搞得倭国很茫然,完全不知道从哪里跑来这么多海盗,而且很凶悍。不过倭国还是把他们挡住了,由此可见这个时代倭国战斗力还是可以的,能挡住女真海盗,能挡住元军……
不管真相如何,他们终究还是成功了。
杨丰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身拍了拍这家伙肩膀。
“跟着我好好干,我给你们造大船,以后咱们像你们老祖宗那样,也到倭国去快活。”
他说道。
“那感情好。”
毛多忙不迭点头。
一副血脉觉醒了的样子。
所以完全不需要朱元璋动手,他在这里搜刮一下这些乱七八糟,搞一轮新的刀伊入寇就可以,反正输了死女真,赢了死倭奴,不输不赢既死女真又死倭奴,先让他们检验一下倭国的战斗力,然后再上明军。
“大人,高丽人在木郎古设防,阻挡咱们向前。”
释家奴过来禀报。
他们还是习惯称高丽人。
“木郎古是何处?”
杨丰问。
“大人,再向南就是。”
“那就是镜城了?”
“呃,木郎古在小的们话里就是镜子。”
……
镜城。
“大明为上国,朝鲜为藩属,君君臣臣,名份已定,臣谨守臣节,不敢有二心,然为君者恃强夺臣之土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