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是去洗漱打扮一番吧,如此前去,怕是会惹人非议。”凤如倾看着卓氏这刻意打扮的素净模样儿,好心提醒道。
“我这几日光担心慧儿了。”卓氏幽幽道。
凤如倾见卓氏又来劲了,连忙转身看向老夫人道,“祖母,孙女先去准备。”
“去吧。”老夫人轻声应道。
凤如倾便先走了。
卓氏见老夫人这讨不到好处,便也只能悻悻然离去。
凤如倾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刚走了没几步,便听到卓氏在后头唤她。
凤如倾驻足,静静地等着她过来。
卓氏行至她的面前道,“如倾啊,你四妹妹回来都几日了,你也没去看看她。”
“她在祠堂,不方便。”凤如倾直言道。
卓氏捏着帕子,忧伤道,“她回来之后,便一直挂念着你,一心想着你这个大姐姐。”
“母亲,再不准备,便来不及了。”凤如倾又道,“若母亲如此担心四妹妹,那便留在府上就是了,我现在便去二婶婶那,让她准备与我一同前去。”
她说罢,便往前走。
卓氏脸色一沉,又道,“待会你在外头等着我就是。”
“过了时辰,女儿便走了。”凤如倾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卓氏冷冷地看着凤如倾离去的身影,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狠意。
这个死丫头,当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啊。
看来她要寻个法子才是。
卓氏一面想着,一面回了自己的院子。
“大夫人,这四小姐不能去……”喜嬷嬷小心嘀咕道。
“怎么不能去?”卓氏眯着眸子,随即便道,“我自有法子。”
她朝着喜嬷嬷嘀咕了几句。
喜嬷嬷看向她,“果真要这样?”
“只要慧儿今日能够在大皇子府露脸,那神女之事便能够顺利落实,今儿个前去的可都是这皇城贵胄,到时候,慧儿便会成为这京城人人羡艳的女子。”
在卓氏心里,不论如何都要让凤慧清前去。
反正太后的懿旨在那,她只要不做太过分的事儿,凤家是不能休妻的。
毕竟,太后赐婚,凤家即便硬气,却也不得不忍着。
卓氏仗着这个,多少有些肆无忌惮。
喜嬷嬷也只能照办。
卓氏这才欢欢喜喜地去换衣裳了。
不远处,琅影一闪而过。
她行至凤如倾的面前,“主子,大夫人怕是要铤而走险了。”
“无妨。”凤如倾慢悠悠道,“让她做就是了。”
“可是……”琅影不解。
凤如倾淡淡道,“这不是挺好的?上回不过是在凤家门口风光,如今若是在大皇子府出了风头,四妹妹日后可当真是红人了。”
琅影便笑了笑,也不说什么了。
琅芙看向她,“主子,大夫人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她一心想要让四妹妹出头,必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凤如倾勾唇一笑,“由着她去,反正到时候就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是。”琅芙垂眸应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卓氏才过来。
特意穿了一身胭脂青墨的衣裳,一副上好的蓝宝石头面,配上她那刻意装出的温婉模样,当真是要多端庄就有多端庄。
凤如倾见卓氏双眼泛光,看着她的时候,也没了适才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反倒多了几分地温和之色。
这做戏,当真是要做全啊。
看来上回前去尚书府得到了教训。
卓氏主动与她坐在同一辆马车内。
不过,等卓氏入内之后,那眉头便微微蹙了一下。
凤如倾不以为意,径自入内。
“母亲不想与女儿同坐一辆马车?”凤如倾见卓氏坐下之后,那眉头便越皱越紧。
“许是这几日没睡好。”卓氏强忍着要呕吐的恶心感,“我还是自个坐辆马车,歇息会。”
“好。”凤如倾爽快地答应了。
卓氏便匆匆地下了马车,回了自己的马车内,这才忍不住地大喘气。
喜嬷嬷连忙递上清心茶。
卓氏猛灌了几口,这才算是缓过神来。
凤如倾悠然自得地坐着,脸上挂着笑意。
琅芙看向她,“大夫人这是?”
“她最讨厌的便是铃兰香。”凤如倾慢悠悠道。
“怪不得呢。”琅芙笑着道,“今儿个主子特意让属下点了铃兰香。”
“走吧。”凤如倾懒洋洋道。
“是。”琅芙应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地停下。
大皇子府外头,一辆辆马车正在缓缓地往前。
等到了她们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半个时辰。
凤如倾下了马车,卓氏也一同下去,还不忘与她亲昵地走在一处。
不远处,徐氏远远地瞧见了,便走了过来。
“倒是在这等着呢。”
“见过大舅母。”凤如倾温声道。
“如倾今儿个这装扮,衬得如倾越发地标致了。”徐氏上下打量了一番,说着客套话。
凤如倾抬眸看去,便见卓诗雨正跟在身后。
不过她的脸上虽说带着笑,可那眼神却透着诡异的冰冷。
凤如倾盯着她,“表妹这是?”
“表姐怎么了?”卓诗雨不解地看向她。
凤如倾勾唇一笑,“没什么。”
卓诗雨便要上前挽着她的手,不过被凤如倾避开了。
“卓妹妹。”不远处,姚柔姝带着严欣雪过来。
卓诗雨瞧见她们二人,连忙转身前去。
几人聚在一处,反倒热闹多了。
凤如倾瞧着,便又见徐氏与卓氏在那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什么?
等凤如倾跟着卓氏等人一同进了大皇子府,到了青陵台。
“听说这青陵台乃是大皇子亲自设计,监工,为大皇子妃所建造。”
前面,卓诗雨与姚柔姝正嘀咕着。
严欣雪抬眸看去,整个楼台两侧的宫灯皆是五彩琉璃所制,尤其是那楼台中央,乃是纯金打造的凤舞九天。
让人不禁感叹,这楼台的奢华与皇家威仪。
凤如倾当然清楚,这楼台的来由。
毕竟,前世她嫁给君昊陌之后,与独孤婉卿成了妯娌,而她为了拉拢大皇子妃,没少费心思。
尤其是知晓这青陵台的缘由,便特意命人在这楼台四周又加固了一层青白玉石,以此来表明她对独孤婉卿这位长嫂的尊敬。
如今再看来,这四周不添加任何的东西,反倒更显得难能可贵。
在她的心中,这位大皇子,虽说体弱多病,可,真正性子如何,也许只有大皇子妃清楚了。
毕竟,凤如倾看得出来,倘若不是大皇子有意相让,也不会有君昊陌成为皇帝的这一日。
到底是形势所逼,还是他无心帝位,怕是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清楚了。
毕竟,独孤家,在奉朝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更别提身为大皇子妃的独孤婉卿了,倘若不是皇上礼贤下士,数次登门求娶,独孤家是断然不会让独孤婉卿嫁入皇室的。
毕竟,这可是独孤家的先例。
如此的豪门世家,是不会将皇室放在眼里的。
故而,她前世便觉得奇怪,为何独孤婉卿会执意嫁给体弱多病的大皇子呢?
如今,她再想想,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也许,在皇上的心中,更看重的是这位看似毫无争储之心的大皇子。
凤如倾对青陵台很熟悉,不过如今她也只是凤家的长女,故而,所落座的席位也要靠后一些。
姚柔姝与卓诗雨、严欣雪坐在了一处。
凤如倾则独自坐着。
琅芙与琅影恭敬地立在身后。
没一会,便听到有人说,朔大小姐来了。
凤如倾抬眸看去,便见朔惜雪一身青萝长裙,走起路来也是带着几分地洒脱,便这样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
她抬眸看了一眼四处,随即便将目光落在了凤如倾的身上。
她勾唇一笑,便径自朝着凤如倾而去。
凤如倾对此并不惊讶,毕竟,前世的朔惜雪,才是真正的任性而为。
她不喜欢谁,喜欢谁,都是放在表面上的,最讨厌的便是那种两面三刀之人。
尤其是像凤慧清之流的。
只可惜,前世,她太过于疼爱凤慧清,对朔惜雪这样处处针对凤慧清的人,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以至于,她后来,即便与独孤婉卿亲近,可与朔惜雪却是怎么也不对付。
而凤慧清还从中挑拨,使得她对朔惜雪也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
凤如倾只是没有想到,这一世重来,朔惜雪竟然会主动地靠近她,而且,还在这个时候。
毕竟,前世的这个时候,她还被关在家庙里头。
凤如倾心中多少是有些难过与愧疚的。
想想前世自己对她的所作所为,又看向朔惜雪对她笑的如此真诚,她突然想抽自己几下。
她隐藏与袖中的手紧紧地攥着,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有些紧张。
琅芙先前提过,那日在凤家外头,朔惜雪也在场,还当场嘲讽了卓氏与凤慧清一顿。
可见,朔惜雪的性子,当真是洒脱烂漫的。
哎!
如此宛如春光的女子,前世的她,怎么就……
凤如倾知晓,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可是她却重生了,那么,她会弥补前世的过错,好好地待她。
也许,这便是她重生的意义吧,既要讨债,还要弥补遗憾,补救过错。
凤如倾盯着朔惜雪,直等到她上前,“凤小姐。”
“朔小姐。”凤如倾起身,半施礼。
“我就喜欢爽快人。”朔惜雪说罢,便径自坐下了。
凤如倾浅笑着坐下,特意将一旁放着的梅子酥推给她。
朔惜雪一怔,笑吟吟道,“凤小姐怎知晓我喜欢吃这个?”
“我素日也喜欢。”凤如倾坦然道。
“果然臭味相投。”朔惜雪对凤如倾也算是一见如故了。
也不知何故,打从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便觉得很熟悉,很想亲近。
朔惜雪自然地捏了一块梅子酥,咬了一口,“这里头放了什么?”
“加了一点桂花糖。”凤如倾直言道。
“倒是少了梅子的酸涩。”朔惜雪凑近,“你自己带来的?”
“待会若真的吃酒了,我担心不胜酒力,便准备了一些。”凤如倾倒是很贴心。
朔惜雪连忙道,“给我一些吧。”
“朔小姐喜欢,我这还有一盒。”她说罢,递给琅芙一个眼神。
琅芙便从一侧拿过来一个食盒。
朔惜雪身后的丫头丝竹双手接过。
朔惜雪笑吟吟道,“倒是没有想到,我这来给表姐拜寿的,竟然还顺走了好吃的。”
凤如倾低声道,“也算是我与朔小姐有缘。”
“何止有缘啊。”朔惜雪连忙道,“我可对你早有耳闻呢。”
“这是何意?”凤如倾挑眉。
“你忘记了,上回在姚家,我还帮你说话呢。”朔惜雪得意道。
“原来是朔小姐。”凤如倾恍然道。
她这心里越发地酸涩了。
这种感觉,让她看向朔惜雪的时候,那眼神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凤慧清远远地瞧着,看着凤如倾面对朔惜雪的时候流露出来的神情,与先前看向她的时候眼神一样,不知何故,凤慧清的心也跟着沉入了谷底。
她竟然对一个外人流露出这样的笑容。
凭什么?
不,她的关爱只能给自己,谁都不能抢走。
“慧清表妹。”卓诗雨拽着愣神的凤慧清。
凤慧清这才回神,不过那眼神还未及时地收回,带着满满的嫉妒。
“你怎么了?”卓诗雨低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大姐姐竟然对我如此冷漠。”凤慧清委屈道。
“她对你如此,对我也是。”卓诗雨大有同病相怜之感。
在她看来,凤如倾与她才是表姐妹,怎么就不能与自己亲近了?
如今反倒跟外人在一处热热闹闹的,而将她们冷落在这。
凤如倾哪里想到,她这举动,反倒让凤慧清有了嫉妒之心。
琅芙也瞧见了凤慧清,随即压低声音,“大小姐。”
凤如倾这才抬眸看去,便对上凤慧清那要哭不哭,委屈巴巴的眼神。
朔惜雪也扭头看去,不屑地白了一眼。
“你家这位四小姐,还真是出名呢。”朔惜雪冷冷道。
此言一出,到底也让在场的宾客都引起了注意,随即将目光也随之朝着凤慧清那看去。
卓氏正与徐氏与其他前来的几位亲近的夫人闲聊。
姚大夫人因上次之事,与卓氏心存芥蒂。
卓氏今儿个也想好了说辞,与姚大夫人解释了。
“我也没法子,上回我也不敢与你直说,怕到时候丢了凤家的颜面。”卓氏无奈道,“那护心丸,我知晓小公子出事之后,便让喜嬷嬷派人回府去取了,可回来的人说,那护心丸被偷了。”
“偷了?”徐氏在一旁帮腔,“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卓氏又道,“我那日也真是臊得慌,当真是对不住,后来,老夫人那日也得了与小公子一样的症状,我着急的很,想着入宫请太医,结果,如倾竟然拿出了护心丸。”
“她?”姚大夫人皱眉,“你是说她有护心丸?”
“是。”卓氏点头道,“那护心丸是她从我那偷走的。”
“怪不得呢。”徐氏附和道,“那日,小公子出事,你家儿媳不也去求她了,她口口声声说是在我这小姑子手中,敢情,那护心丸被她偷了,既然没了护心丸,她又借着用金针刺穴救了小公子一命,出了名,还让姚家欠了她一个人情,这心机,我这个当大舅母的也甘拜下风啊。”
姚大夫人素日便与卓氏她们交好,即便中间有些磕磕绊绊的,可总归这些年了,更何况,各府都多少连着那么点姻亲关系。
故而,姚大夫人自然更相信卓氏与徐氏的话。
随即,她便偷偷地让人去打听了。
凤司清今儿个并未来,不过姚柔姝那倒是与凤司清能说上几句话。
姚柔姝瞧着母亲跟前的嬷嬷过来,与她附耳嘀咕了几句,她便明白了。
随即,她便让人去凤司清那问了老夫人心疼的事儿。
卓氏见姚大夫人黑沉着脸,与徐氏心照不宣地对视二了一眼。
而此时,正巧朔惜雪在数落凤慧清,众人的目光便又落在了凤慧清的身上。
“怪了,四妹妹怎么会在这?”凤如倾看向凤慧清的时候,不解道。
“这是何意?”朔惜雪看向她。
“四妹妹刚从家庙回来,按照凤家的祖制,是要在祠堂跪三日的,今儿个是最后一日。”凤如倾又道,“这里可是青陵台,怎么也不可能跪在这里。”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多少又带了几分地鄙夷与探究。
卓氏便上前道,“是老夫人心疼慧儿,便让她跪到了晌午。”
“哦。”凤如倾皱眉,“我临行之前还去了祖母那,祖母并未提起此事儿啊。”
卓氏狠狠地看向她,又道,“如倾若是有所怀疑,大可回府去问就是了。”
凤如倾轻轻点头,便也闭嘴了。
姚大夫人站在不远处,瞧着凤如倾那神态自若的样子,这心里头又明显有些动摇了。
可是,也耐不住身旁都是与卓氏一伙的人啊,这一来二去的,便也让姚大夫人相信了,那日她家宝贝孙子的事儿,是凤如倾故意借着抬高自己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