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瑶命人将画挂在了寝殿,代替了赵佶之前画的《腊梅山禽图》,皇帝虽然颇有些微词,但是对于皇后能接受这门全新的艺术,他的心里还是感到很高兴,跟皇后谈论起来,每每都是神采飞
扬的。
对于这一切,世瑶都只是默默地听着,从来都不参与意见,对于曹氏更是不置一词。不过,这并不影响皇帝的兴致,他甚至觉得,皇后总有一天会跟他有一样的喜好。
宫人们知道皇后没可能接受曹氏,也没那么容易接受她的画,但是皇后却没有任何明确的表示,让她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用意,直到半个月之后,那画面渐渐开裂,众人心里才明白,皇后终
究是皇后,没有忽略过危机,也没有失去战斗的本能,虽然,她们都不知道那幅画是怎么出的问题。
赵佶看着那画,心里是说不出的郁闷,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幅画的问题了,皇后就要临盆,这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比起处罚曹氏,皇帝更想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然而,因为曹氏受到重视而感到岌岌可危的宫廷画师们,想的可都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画师们对曹氏的批判来自各种角度,就连深受宠信的张择端也未能免俗,同样的话听得多了,皇帝的心里也有些犯疑。
“曹氏会不怀好意吗?”他像是在问皇后,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圣上这可就问错人了。”世瑶毫不回避的看着赵佶,“曹氏画的是我,这画儿也是在我宫里出的问题,我说什么,恐怕都不合适吧?”
皇帝没想到世瑶会这样回答他,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来问世瑶意见的。他更希望皇后能说一句曹氏不是有心的,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可是皇后,显然心里也是
不痛快的。
赵佶明白,身为女人难免会有些疑神疑鬼,出了这样的差错让她不怪罪曹氏显然有些强人所难,可是,就这样治曹氏的罪,他总觉的于心不忍。
“哎!”皇帝叹了口气。“今日为了这副画,朝中各有说辞,甚至有人说曹氏是在设巫蛊之术。意图谋害皇嗣。”
世瑶笑道,“她跟我无冤无仇的,谋害皇嗣倒不至于,大臣还说了些别的吗?”
“无非就是奇技yín 巧、迷惑圣心,巧言令色、意图不轨之类的?”
“怎么。竟无一人为曹氏辩解吗?”
“曹氏是蔡攸举荐入宫的,他为避嫌什么自然不便表态,为此,他还上了请罪的奏折。至于其他的人,大都认定曹氏纵然不是居心不良,此事也是大为不祥。并无一人敢为曹氏求情。”
世瑶心想,这蔡攸果然是滑不留手,知道事情不妙竟然远远避开了。或许,他早就有替代曹氏的棋子。牵扯不到蔡攸,世瑶对曹氏的死活也不是那么在意的,“圣上是希望我出面求情,以解
曹氏之困?”
世瑶突然这样一说。反而让皇帝大为窘迫,“我怎么会这么想。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皇帝很明显是言不由衷,不过,世瑶就当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也不好说,三幅画都出自曹氏之手,另外两幅都还好好的,偏就我这里一幅开裂的不成样子,我若是说曹氏故意,只怕有人会
认为是我在故意陷害于她,可是说她完全无辜,我自己也无法尽信。”
世瑶越说,脸色就沉的越厉害,赵佶忙说道,“你莫多心,这画就挂在那儿我日日都瞧着的,谁敢胡说八道,我必不饶他!”
“有圣上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曹氏的事情,我相信圣上心里已经有所决断了。”
赵佶心里决断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皇后如果肯闹一闹,他借机安抚一番也就过去了,可是皇后平平淡淡的什么都不说,他反而不能不给皇后一个交代,“我心里想着,给你画的那幅不是
之前的颜料,可能问题就出在这里,但是这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确定的,为平物议,先将她逐出宫去。”
皇帝这话既给了皇后一个交代,也算是留足了余地,只要将来能证实这副画是颜料的问题,他随时可以把曹氏在请回来,而且,所谓的证明,说到底还不就是皇帝一句话。
“但凭圣上做主就是了。”
皇帝也知道这样的处置不可能让世瑶满意,他心里也有些惭愧,可是,皇后语气神态都十分淡然,他想解释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这副画就让宫人扔了吧,省的你看着别扭。”
那画早就摘了下来,皇帝的亲笔画给换了回去,只是现在还放在皇后的寝宫里,不曾销毁,“我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置。”
赵佶看着也别扭,烧也烧不得,撕也撕不得,还真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