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说的是没错,别说是宫里,就是咱们府上不也是三年河东三年河西,唯一不变的,就只有夫人了!娘娘前日子心里不痛快,奴婢也不敢深劝,可是过了今日娘娘也该明白,这女人,没有宠爱就得有地位,再不济,也得有个儿子,娘娘若是哪儿头都不占,将来可要怎么好呢?”
林淑娴知道孙嬷嬷说得都是正理,可是她心里就是厌烦的很,只是轻轻地抚摸着斑驳的琴身,却是不肯再开口。
“皇后的事情,太妃虽然应了咱们家,可是现在宫里还是太皇太后做主,而且那位孟姑娘,奴婢瞧着皇上对她也不像是全无心意的样子。娘娘如果真的把皇上推的远了,只怕将来真有那一天,太妃也要拧不过皇上去的。”
“太妃许诺的事情,嬷嬷还是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宫里住的久了,孙氏也知道太妃的许诺当真是有些不着边际,眼下她明显是做不了太皇太后的主,就是将来,能不能做自己儿子的主也都未必。可是,这一步迈进来了,想要退回去也是不可能的,总得为将来考虑,“眼看着天也快要亮了,娘娘去过隆祐宫也该到圣瑞宫去请个安,昨儿那事儿太妃哪里还不知道会怎么看呢,当娘的终究是向着自己儿子。好在太妃是不得意苗婕妤的,娘娘只把错推在她身上,在好好的哄一哄,大概也就没事了。”
“太妃哪儿想来也用不着我去做什么,只要有长宁宫的婕妤娘娘在就足够了!”
“娘娘可别说气话了,太妃到底是娘娘正经的婆婆。”
“嬷嬷错了,我正经的婆婆在隆祐宫。”
孙氏正色道,“这便是娘娘错了!寻常百姓之家你若是只认嫡母,那是你知礼,可是这宫里,就不一样了,皇帝可是只认太妃一个亲娘!娘娘成日里跟着皇太后,那是挣不到前途!”孙氏见贵妃还是不肯受教的样子,硬着头皮劝道,“皇太后的确是个好人,对娘娘也是真心,可她终究帮不了娘娘,对将来能有什么益处?”
可怜向氏先帝元后,堂堂的皇太后,竟然让一个下人说的如此不堪!
“嬷嬷不必说了,叫人给我沐浴更衣。”
林氏更衣的时候,世瑶略躺了一会儿也起身了,心里惦着贵妃那点事儿,便早早到寿康殿去给高氏请安。一夜没怎么合眼,脸色当然好看不到哪里去,高氏见了自然是不满的,“我原瞧着贵妃跟了太后这些日子,心性好了许多,却不料还是本性难移!她们之间斗气,到连累你受了惊吓。”
世瑶笑道,“哪儿就那么容易受惊了,不过是一直琢磨今儿怎么赢陛下个好彩头,不知不觉的走了困,天快亮的时候倒想睡了,结果一觉醒来,却把之前想好的灯谜的给忘了,一时急的没办法,就赶紧来找陛下求救了。陛下把多年藏着的好灯谜赏了我一个,让我在晚上的灯会也能对付过去,若是没有人能猜得中,赢了彩头我也悄悄分一半与陛下。”
高氏听了大笑,“这丫头刚进宫的时候老老实实的,还不到一年的功夫竟学的这般油嘴滑舌。”
“臣女不过是说句实话,反倒让陛下笑话了一顿,明儿在来的时候,只带着嘴巴讨吃的,在不开口就是了!”
“你这一来,哀家就是有多少烦心也都可以放一放了。”
“放一放哪儿够啊,陛下有什么烦心事儿,就该一股脑全扔了才是。”
高氏老怀甚慰,对康有禄笑道,“你瞧瞧,你瞧瞧,这么个孩子哀家怎么能不疼她!”
“还是陛下会调理人儿!”
“哀家也一样调理皇上,却是不成样子,把个小小婕妤宠上了天了,闹得整个后宫乌烟瘴气。”
“婕妤娘娘已经知道错了,昨夜哭了半宿,今儿早上还要去给贵妃娘娘赔罪呢,到底是皇上心疼些,再三再四的拦着,这才没去成。”
世瑶抬头看了说话的人,崇庆宫的押班薛玉,此人跟宁馨差不多,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跟在高氏身边十来年了。只是不知道苗氏是怎么得罪了她,这小鞋穿的,不偏不倚!
高氏的脸色果然是又难看了许多,“我原还打量着晓遇的孩子差不到哪儿去,竟还是跟她那姑祖母一个德行。除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看来苗家是不会教女孩子旁的了。”
世瑶还以为高氏是在说长乐宫苗贵妃,一时生气弄岔了辈分,实际上,这话只有康有禄听得明白。“都是苗贵妃调理出来的人儿,想来也是差不多的,既然上不得台面儿,陛下又何须放在心上。”
高氏仍旧怒火难熄,“去把皇上给哀家叫来。”
康有禄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薛玉,显然是气她火上浇油,他低着头笑道,“奴才听说皇太后宫里刚刚请了皇上,太后定是跟陛下一个心思的,如不看看皇上后面怎么处置,若是不合陛下心意,在请皇上来也是一样的。”
世瑶微微有些诧异,皇太后向来是万事不萦心,如今为了林氏竟然肯出这个头,可见在她心中分量不轻。对她来说,这或许算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