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晟府的歌姬?”赵煦不冷不热的问道。
“是。”
那女子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声音温润柔和,听起来就好似一股暖流从心底滑过,甚是熨帖。
“那你为何不在殿内表演,却在殿外高歌?”
“这?”那女子迟疑的抬起头,向大晟府乐师所在的地方瞧去,操琴的正是大晟府少监,见此情景忙站起身来。
“回禀皇上,此女乃是新入大晟府的歌姬,只因日前风寒倒了嗓子,所以便不曾安排她上殿表演。适才所唱的曲子她练了很久,不能在御前演出她一直的深感遗憾,大概是今日嗓音恢复,所以才在大殿之外献歌于陛下,惊扰之罪还请皇上体谅她一片赤诚之心,宽恕一二。”
那女子站的离皇帝很有一段距离,世瑶倒是能看清她那一闪而逝的惊讶,心知此事必有蹊跷,只等他们继续表演。
“歌声甚好,也算忠心可嘉,朕非但不会降罪,还另有赏赐。”
虽然不是意料之中的和慧郡主,但是高氏对于这样擅使巧计的女子一向不喜,淡淡说道,“你抬起头来。”
那女子依言抬头,相貌虽然普通,但是目光十分清澈。
“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陛下,奴婢贱姓乔名五娘。”
“因何入宫啊?”
“回陛下,奴婢祖父昔年因言获罪,奴婢等人没入教坊司,上月经内府选拔,进入大晟府。”
“你姓乔?”高氏略一沉吟,眼睛却突然亮了,“你的祖父可是谏议大夫乔醒言?”
“正是。”
高氏突然言道,“乔醒言昔年反对变法,见罪于先帝,只是哀家记得,乔氏举家流放之事遭了回禄之灾,已然是没有后人了,怎么你会是乔醒言的孙女?”
乔氏的目光微闪,犹豫了片刻才低头言到,“回陛下,奴婢母亲并非乔家夫人,奴婢乃是妾室所出。昔年流放之时,母亲身怀有孕,父亲不忍心母亲同往岭南,将母亲上报为府中歌姬,没入了教坊司为奴。家父欺瞒朝廷,身犯重罪,还请陛下降罪于奴婢。”
高氏叹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逝者已矣,哀家也不愿再追究了!你父亲虽然有错,但也是为了保你们母女的性命,你母女二人这些年想必也没少受苦,就算是抵偿了你父亲的罪过吧!”
“多谢陛下!”
“可怜你柔弱女子,受了这许多苦楚。况且你祖父虽然言行过激,有诸多不当之处,然而忠心可嘉,更是不该受灭门之祸。你的身份只待哀家查实之后,便削了你的罪奴之籍,出宫过平民百姓的日子去吧!”
“多谢陛下美意。只是奴婢母亲已经故去多年,京中也再无亲眷朋友,奴婢也不知宫外该如何生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容奴婢在宫中服役吧!”
高氏听她所言也是情理之中,一个女子如何能够顶门立户的过日子,真的让她出宫去,只怕下场比在宫中还要凄惨。“倒是哀家失察了,你既然愿意留在宫中,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你歌艺出众,做个教授也是使得的。”高氏转头对赵煦说道,“皇帝适才不是要重赏于她,哀家问了这么半天,甚觉其情可悯,皇帝可要好好是赏赐与她才是!”
赵煦听到乔醒言反对变法而获罪的时候,脸上的那一丝兴味已经退得干干净净。高氏叫他看赏,他的心里就像是吞了只苍蝇一般,然而话已出口,却是不好收回的,“彭晋元。”
“皇上有何吩咐?”
“吩咐下去,今日给大晟府歌姬的赏赐,加上两倍给乔姑娘。”
这样的赏赐,可是上不得台面,然而,高氏却没什么不满意的,乔氏说的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就算是真,她的目的一时也难以捉摸,如此,也没什么不好。
直到宫宴结束,世瑶也没有见到苗月华,一切是那么的平静,就跟过去她所经历的兴龙节没什么不同。然而,世瑶相信,苗月华一定不会就这样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