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
瓦萨尔身边,一脸期待的苏妮苏普还等了一会儿才疑惑地开口:“好歹,也先控诉一下旧布瑞坦那些人的罪行嘛!她行不行啊。”
难得她已经成年,刚出席的第一次活动就遇到这种意外的转折,怎么能这么没劲儿呢!
话刚冲口而出她就有些忐忑地闭了嘴,偷偷看了父亲一眼。然而父亲并没有向她投来责怪又无奈的眼神,只是用力抓住了她的手,把她往身边拖了拖。
“怎么……”她茫然开口,然后终于意识到,周围有点不对劲。
不……是很不对劲。
所有的声音都变得很奇怪。恢弘的音乐声在向后倒播,窃窃的低语声变成毫无意义的音节……包括提亚纳自己的声音。
苏妮苏普悚然四望,这才发现,除了她跟父亲,还有伯特伦和他身边的艾莉克多,以及一个不知何时凑过来,似乎是想跟伯特伦说话的加德莱特官员,整个大厅里,所有人也都在奇怪地……往后退。
像是眼前的一切也只是一段影像,而有人正缓慢地把它往回拨。
她甚至看见一片飘飞的花瓣重新回到了花上,忍不住用力眨眼。
“都不要动。”伯特伦开口警告,“不要离我太远,这个法术范围有限。”
几个人都默默又向他靠近了一点。
“这是……时间倒流?”瓦萨尔倒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是她做的吗?纳登人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能力。”
“可这有什么用?”苏妮苏普更不明白是这个,“她难道……想让时间倒流回纳登星还没有毁灭的时候吗?”
“她说的是‘终结这一切’。”那个不知名的加德莱特官员也挺冷静地分析,说话有点不怎么讨人厌的粗鲁,“我觉得她想弄死我们全部。”
“……就算她想复仇,那跟我们也没关系吧!”苏妮苏普恼怒地叫起来,“难道就因为我们是布瑞坦人吗?!”
除了星环同盟,几个帝国的统治者和高官,的确依然绝大多数是布瑞坦人。但那些在星网上为纳登人的遭遇愤愤不平的,包括她,也大半都是布瑞坦人啊!
“不要跟疯子讲道理。”瓦萨尔摇头,“她大概已经因为仇恨而失去了理智。”
“……所以她报仇的方式,就是让我们慢慢变回婴儿,然后彻底消失?”苏妮苏普嘟哝,“兴趣这么奇怪的吗?”
“不是这样。”伯特伦说,此刻却也来不及解释太多,只是回头寻找着他熟悉的面孔。
时间比他们预料的提前太多,他并没有做好准备。否则魏特此刻应该也在他身边……
“他传送跑了。”
一个声音告诉他,“在那个女人把话说完之前。”
语声一顿,还难得地称赞了一句:“他对危险的直觉倒是十分敏锐。”
“……伊卡伯德。”伯特伦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牧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及时地送上真心的恭维:“这个……时间泡泡,真的很有用!”
牧师对这个幼稚的名字皱了皱眉,但也懒得纠正。
他伸出手杖点了点,一圈十分显眼的红光让整个“泡泡”显出形状。
“不要走出这个圈。”他说,“尽快离开这里。”
他们此前讨论过好几种“以防万一”的方案,最简单的就是在有他们无法抵抗的危机时立刻传送离开。但传送术,无论哪一种,都需要人有意识地触发,而他们未必能及时察觉真正的危险。
在考虑到种种可能之后,他们弄出了这个“时间泡泡”,可以主动触发,也可以在空间或时间有任何异常波动时自动触发,相当于创造了出了一个小小的,独立的时空,只不过能够维持的时间并不长。
但至少,它能在任何情况下为他们争取到一点时间,也让他们能选择是立刻逃跑还是做点别的什么。
时间不够,他们没法弄出可以随时携带的魔法物品,伊卡伯德在天亮前才确定了最后的法阵,就直接画在伯特伦身上,所以他一直跟瓦萨尔fù_nǚ 待在一起。而那位加德莱特官员,就是纯粹正好走过来,被他拉了一把。
至于其他人,他就实在顾不上了。而现在的情形,他也根本做不了别的,只能先离开再说。
“泰丝他们呢?”他不放心地问。
“不知道。”伊卡伯德回答得理直气壮,但或许是想起这位船长豪爽无比的报酬,还是勉为其难地加了一句:“诺威身上画了法阵。”
伯特伦点头,明知牧师不是很有耐心的性子,却还是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伊斯和娜娜……”
“……他们是龙。”牧师回答他,抽出他已经握在手中的传送卷轴,直接扔在了地上。
微光一闪,耳边瞬间清净。
牧师望一眼周围依然在往后倒退,速度却似乎越来越慢的一切,举步走向别宫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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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摇晃,阳光跳跃在窗外被微风吹皱的湖面上,一切都似乎未曾改变……除了眼前那少年的身影被诡异地拖长。
最后那一瞬,少年脸上露出深切的遗憾,然后他的时间——或至少是这个投影的时间,便开始往后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