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良恭要离开,林氏fù_nǚ 皆舍不得,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因为即将过年了,这年节是能够一家人在一起,便最好是一家人在一起的,荀家那样的人家,这样的规矩肯定十分重视,所以即便是不舍,也要好好送行。
荀良恭回去收拾东西,林黛玉也去库房收拾东西,因为荀良恭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礼,这些礼都是要回的,不能让别人以为林家是喜欢占便宜的人家。林如海的清名也不能就此毁了。
荀家送来的东西皆非凡品,林家若是要等值回礼,恐怕要倾尽半数家财了,所以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林黛玉选的也是一些具有扬州特色的礼回过去,重要的是心意,而不是礼本身的价值了。
林如海回到屋里,想起荀良恭要告辞家去,心中不免有些怅然若失,荀良恭在林府住了半年,林如海对这个行事进退皆极具有翩翩风度的晚辈十分的好感,林如海自己无子,又有如此优秀的人在跟前,不免就关爱了几分。每每想到自己膝下只有黛玉一个,虽然充作男儿教养,但终归不是男儿,不能支撑起门户,总是要出嫁的,到时候林家香火真的要断在自己这里不成?
每每此时,林如海又想起自己续弦的打算,心中又觉得自己好友与女儿说的有道理,做人不能太绝对,自己对敏儿的一腔心意,天地可鉴,只是为了黛玉,为了林家,自己也必须做出选择。相信敏儿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理解自己的做法的,黛玉就算出嫁了,身后没有娘家,恐也难以为继,黛玉性子又娇,若是在婆家受了委屈,能有个兄弟娘家可供诉诉委屈也是好的。
这样一想,林如海又觉得自己真的迫切需要一个儿子了。
想到黛玉,林如海又想着黛玉现已八岁,明年花朝节之后,便是九岁了,别家的姑娘是十岁就早早地开始相看,唯有自家的玉儿,无人可以相帮,实在是让人怜惜,这续弦,也是十分紧迫的事情了。
黛玉的归宿,眼前倒是有一个绝好的,家世人品才华相貌无一不让自己满意,只可惜门第相差太多了,若不然,以他们二人脾性相投志趣相近的样子,再加上自己与那边的交情,此事十之j□j是能成的。
林如海不免又要叹林黛玉的身世。
就在林如海长吁短叹的时候,品书接了门子上的回禀,说有人上门来拜访,递了拜帖,希望能够拜见老爷。
品书看了上头的人,心里也是一阵为难,急忙送到了屋子里。
林如海拿了拜帖,本来微皱的眉心聚拢得更厉害了,道:“已经到了门口?”
品书躬身道:“是的,门子上的说,是坐着马车来的,瞧马车上的积雪,是一路赶来便直接过来了。”
林如海哦了一声,道:“快请进来!让研墨去厨房端些新鲜温热的点心来,我的茶也拿出来。”
品书和研墨急忙去忙活了。
林如海又瞥见桌上白贴上的署名,贾化,心中便有些不耐。
贾雨村于两年前跟着林黛玉去了都中,经了自己的介绍找到了贾政,因而得了金陵应天府的职缺,南下赴任之后,便少于自己往来,更不见上门来,这个时候冒着风雪来了,恐怕又是有所求吧?想当初自己担忧黛玉,本想着贾雨村来了总要来拜见自己,自己还可以问问黛玉如何,信中所说是否属实,结果根本未见人影儿!这些也就算了,不过是一个同僚,朝中官员千儿八百,自己总不能个个都去计较,可是,人家在任上的行事作风,却不为自己所喜,而且瞧着也是与自己政见相左的,不知今日缘何上门来?
不一会儿,品书在外面通报说贾大人到了,帘子掀起,贾雨村便进来了。
贾雨村生的宽脸高鼻,一副十分正派的模样,倒也骗着了不少人,比如自诩爱才的贾政。
林如海请贾雨村坐了,茶水点心早就预备上来了,寒暄道:“两年不见,雨村兄越发意气风发了。”
贾雨村笑起来,道:“比不得如海兄啊!当初听闻如海兄患重疾,我虽心中忧虑,却因为公务繁忙,脱不得身,没有前来探望,还请如海
贾雨村说这话的时候也在打量林如海,当初听说林如海已经病入膏肓,恐怕不久便要撒手人寰,没想到人家转眼又活蹦乱跳了,真是命大。要是巡盐御史空了,这江南的官场又有一番变动,自己也能够谋得有些好处,可惜了。
说话倒是会说,林如海笑眯眯道:“以前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你我同朝为官,自然明白你的苦处的。要说风采,我瞧雨村兄越发的爽朗大气了,恐怕是有喜事儿吧?”
贾雨村喝了茶水吃了点心垫了肚子,道:“喜事儿暂时没有,主要还是要托各位同僚的福,能够得到圣上的青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