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晨,别吵了,不愿意采访就算,记者同志,对不起,他可能是太累了,不好意思,谢谢你们,你们去采访别人吧。”
田勇军和方国平赶紧从中间劝和打圆场。
“不行,她必须要把话讲清楚,采访不采访他,无所谓,也不是非得采访他不可,离了张屠夫难道就吃带毛猪?关键是,他说我是没良知的记者,这点我坚决不同意,我抗议到底。”施菲菲也是个固执的人,气上来之后,就有点誓不罢休了。
“哎呀,这位同志,你怎么能那么说记者呢,人家采访你,那也是好心的嘛。”
“就是,说记者时无良知的记者,这个话......真的过了。他们能来灾区,恰恰说明了他们的精神可嘉。”
“道个歉,道个歉就完事了。”
围过来的一些工作人员和救援队员七嘴八舌的,他们听到了施菲菲的话,再加上一个是男生一个是女生,很自然的就选择偏向女生的一边。
“道歉,我凭什么给她道歉,想都别想,还说我们救援队见不得人呢,我们哪里见不得人?”胡铭晨脾气上来,也不管哪个电视台的记者。
“你少个我耍赖,我告诉你,本小姐今天不吃这一套。你们要是没有见不得人的事,干嘛不允许我们采访?我的意思是这个,我并没有直接指认你们怎么了。可是你直接说我们是无良记者,意思完全不同,性质完全不同。”有那么多人帮着自己,施菲菲的底气就更足,更不打算放过胡铭晨。
而且他们做记者的,话术是掌握得很好的,她那样一说,就只显得胡铭晨更加的不对。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小同志,记者有采访权,真的没必要嘛。”
“就是,你这就是人生攻击了,换谁谁受得了。”
“你们来救援是好事,可也不能因为自己干了点救援的事,就肆意拿大,这不应该。”
“还是那句话,给记者同志道个歉吧,道个歉就得了。”
果然,旁人更加的站在施菲菲那一边,感觉胡铭晨要是不道歉,大家就不放过他一样。
“哼,你们话倒是说得轻巧,我和她无冤无仇,我干嘛正对她,你们该做事做事去,该休息休息去。”胡铭晨扫了围观者一眼,冷哼一声道,然后就凛然面向施菲菲:“向你道歉绝不可能,你不是让我说清楚,干嘛要讲你们是无良记者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就因为我们在救人的时候,你们冷眼旁观,没有上前来帮忙,要是你们早一点加入,那个孩子也许就不会那样。我知道,你一定会说那是你的工作,你的职责对吧?狗屁,在生命的面前,什么工作,什么职责,统统是鬼扯淡,人命最大。如果因为坚守什么工作坚守什么职责,导致了生命的逝去,那有何意义?有何意义?这不是无良是什么?”胡铭晨连续大声的问完三句之后,挤开人群就走。
而听了胡铭晨的这番话后,在场所有人闭嘴了,没有谁再说句什么。
或许胡铭晨的话有些极端,但是,他那“人命最大”四个字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反驳。
就连施菲菲也傻愣愣的站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是啊,如果自己当时不是要求远离激流稳定拍摄,或者说当时自己完全放弃,而是也像他们一样加入救援,也许,真的就不会出现那不好的一面。
生命最大,有何意义。这八个字一直撞击着施菲菲的心灵,胡铭晨那愤怒的一张脸,始终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
胡铭晨自己走到一边的卡车旁坐下来,不言不语,他现在的内心很不好受,很不舒服。
渐渐的,两滴眼泪就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虽然那个小男孩被救护车接走了,可理智告诉胡铭晨,那个小孩子,其实已经几乎救不活了,他上救护车的时候,实际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命体征。
胡铭晨接受不了的是这个,他不知道那个孩子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孩子的性格如何,他只知道,这么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自己的面前失去。
此刻,胡铭晨很难过,很自责。
如果自己能够再努力一点,如果自己能够再眼神好点,如果自己......他就不会那样,就不会。
“小晨,不要那么难过。”方国平在胡铭晨的身边坐了下来。
“我怎么能不难过,我怎么能......”说着,胡铭晨竟然失声痛哭起来,“呜呜呜......都怪我,都怪我......我感觉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他妈妈......”
这是胡铭晨的身边人,是他的室友们第一次看到他如此伤心的哭泣,他哭得像个孩子,却是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