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卉一个人进到了内室,张世秀在门口瞧了又瞧,薛云卉连道放心,赤松张世秋也同他点头,他才不放心地走开了。
床榻之上,赤松见到薛云卉简直两眼抖着精光,眼神又是埋怨又是欢迎,表情控制地很是到位,薛云卉禁不住一笑。
今日已是赤松转世第四日,浑身的痛劲儿未消,却已是散了不少,薛云卉低声问询了他一番,听他虽咬字不甚清楚,舌头打晃,但四肢躯体适应得已是不错了。
“你可真是有福之人,到了这么好的人家不说,还有我从旁指点。”薛云卉声音小极了,却啧啧不停,“你不晓得我那个时候,可是疼了近两个月,那可不是一般的难忍!”
赤松惊奇,“怎么这般长的时间?”
薛云卉叹了一声,“还不是我修为太多了,这肉身不中用呗!”
赤松恍然,他是凑了薛云卉赠与他的修为才刚好转世,所以疼感已是小得多了,不得不承认,有人从旁指点,确实是福气,只不过这原身张世秋的情郎,总让他觉得三分愧疚七分抗拒。
比起张正印的忙碌,张世秀每日同他同食同睡,简直一眼不错,他疼得难以翻身,躺得浑身发麻,便是这张世秀替他揉搓擦洗。
他按着薛云卉教给他的,好多旧事只要想起就脑袋疼的说法说了,张正印和张世秀虽意外,却也不难接受,毕竟发生了起死回生这等奇事,丢掉些记忆算什么呢?
只是张世秀似乎对过去执念多一些,经常同赤松讲起二人的过往,讲到二人如何相遇又如何心意相通,对于情人或许是恢复记忆的良药,可对于赤松而言,却像是花椒嚼碎按在舌头上,麻得瘆人。
这倒也罢了,张世秀却还不时同他亲昵作态,上晌他握住自己的手贴上自己脸时,赤松没忍住,汗毛倒竖的同时,不由地一把将他推开了去。
推开了张世秀,他也很意外,他看看自己的手,又抬起头来看看张世秀,深深觉得歉意满满。然而张世秀嘴唇一颤,一声“秋哥”叫出来,惊讶又委屈,赤松听出来却没能感受得到,一狠心,别开了头去。
张世秀这天没再同他亲昵,赤松大大松了口气,可是又怕张世秀察觉,心里也是很忐忑,幸庆薛云卉来了。
他一看到薛云卉,心里就有一个想法浮出了水面——他能不能不当这兔儿爷了,喜欢个女子,就好比薛道长?!
虽然薛道长两回都贴了胡子,可上一回他同她在脑海中对话,听到了她女子的声音。看薛道长这般年轻,约莫没成亲,她若是同薛道长结为夫妻,那张世秀是不是就不纠缠他了?
他真快受不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按道理讲,他根本也没什么性别之分,怎地就受不住这张世秀呢?
他同薛云卉倒苦水,“薛道长不晓得那人有多纠缠,见着我胳膊不便,还要亲自喂我吃饭喝水,热了凉了都要先在他嘴里试一试,我都要疯了!”
他这么一说,薛云卉想到了那日袁松越给她喂鱼的模样,不由地脸上一热,低咳一声,“人家当你是情郎,不这样怎样啊?”
赤松摇头连连,“可我不当他是情郎啊!我一看到他就觉得难受,怎么办?”
薛云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果然露出“受不了真受不了”的神色,不由地顺着他说的琢磨道:“没谁不喜欢对自己好的人,你是不是觉得他不是对你好,而是对......那位好,所以受不了?”
她这么一解读,赤松愣了一下。
从前他听着张世秀对一个死透了的尸体日日絮絮叨叨那些往事情谊,觉得他很有些病态,而自己现如今转世到了张世秋身上了,张世秀那病态的情谊全冲着他来了,而且他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不是张世秀深爱的人,所以张世秀对他越好,他越反感,直到今日张世秀贴在他脸上,他没忍住,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