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卫们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脚下一动不动,却也不正面驳斥,就这般静静拦住。
武承嗣隐隐觉得不妙,挥手道:“上!你们上!给我冲出去!”
武三思不甘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和武攸暨一起冲过去,与内卫推推搡搡起来,给予武承嗣逃跑的机会。
可根本不等他们成功,不远处就传来沉冷的声音:“这是在做什么?”
见到郭元振带着一队精干的内卫大踏步地走来,武承嗣更加慌乱,却又生出侥幸心理,堆着笑迎上:“郭武卫,是本国公啊!”
郭元振直接道:“带走!”
眼见内卫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武承嗣惊叫一声,却根本没有反抗的勇气,直接发出哀求:“郭武卫,念在卞国公府上的配合,你就饶过我这回吧!”
郭元振摇头道:“那时周国公坐于堂内,一动不动,所以得功,无过便是功,如此简单的道理,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忘了呢?”
武承嗣嗫喏了一下,只能重复道:“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就饶过我这回吧!”
“晚了!”
郭元振不再多言,内卫拖着武承嗣,往点将台而去。
此时各军将领已经聚集,有不少较为本份的勋贵子弟,还有从河北调来的将领,也有出身高丽和新罗的蕃将。
无论是谁,看到被押过来的武承嗣,都是怒目而视,愤恨不已。
武承嗣并不在乎这些人的目光,那种厌恶的目光他看得多了,早就麻木,直到看到点将台上屹立的伟岸身影时,他的腿才彻底软了,如果不是两位内卫左右架住,肯定如一滩烂泥倒在地上:“李……李阁领……”
此时刘仁轨已经训斥完毕,李彦的声音传下,无比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武承嗣贵为周国公,不思报国,私欲作祟,妄调军令,陷我大唐将士于险境,当斩首示众,警示三军!”
台下的将领们顿时骚动起来。
虽然这位的威名,众人都若有耳闻,但这毫无遮掩,开门见山的话语,还是让他们大为震撼。
他们也痛恨武承嗣,可听这位意思,难道是直接要……?
刘仁轨都听得变了脸色,赶忙低声劝说道:“元芳,他是国公,若论罪惩处,兹事体大,也该由三司会审,不可动用私罚。”
李彦自然清楚这一点,别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重臣犯罪都不会同罪的,堂堂国公哪怕犯下重罪,只要不是谋反,都可以保命……
唯独这次例外。
他取出诏书:“陛下圣明,早早忧心武氏子存心险恶,不为人臣,然陛下慈孝,不忍太后伤心,不愿无罪诛之,便托付于臣!”
“臣领先帝遗诏,又得陛下敕令,但凡武氏子有罪,可便宜行事,先斩后奏!”
这不是来之前临时请命的,而是在长安时,李彦提着武懿宗的头入宫觐见,愿意担下屠戮外戚的骂名时,李弘就下了诏书。
当先斩后奏四个字回荡场中,众将一片安静,都未能反应过来,然后就听到武承嗣凄厉的哀嚎声响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对于这位周国公,李彦有些慨叹:“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你如果是个普通人,或许不至于如此,但你是国公,一旦为恶就是大恶……”
这位还没有像历史上的武承嗣般,为恶众多,所以谈不上太大的恨意,但也无丝毫同情。
因为他已经给了机会,在武承嗣临走时反复告诫过,结果对方还是本性难移。
既如此。
链子刀出鞘。
眼见着雪亮的刀光印在脸上,武承嗣浑身哆嗦,连话都说不清楚了:“饶……饶……我……再也……”
链子刀斩!
啪嗒!
怀中一卷《千字文》滑落,鲜血随之喷溅在上面。
在全场震撼的注目下,武承嗣的首级被高高举起,李彦冷冽的目光扫视每一个人:“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身为将帅,每个举动都关系到千千万万的兵士性命,你们记住这一幕,接下来若敢贪功冒进,违抗军令,当严惩不贷,犹如此首!”
刘仁轨没有放过这大好机会,立刻上前振臂高呼:“大唐万胜,必灭新罗!”
在恐惧与振奋的双重情绪冲击下,众将一扫先前颓势,呼声震天:“大唐万胜,必灭新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