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城区吉祥巷的老居民眼里,王老头儿是个挺和蔼的老头,住进老城区已经二十年,似乎没人知道王老头儿叫什么名字,日子久了,邻里间都亲热的叫他“老王”“王伯”“王叔”或者“王爷爷”。
王老头儿身材有些发福,每天挺着个大肚子,背着手一脸笑眯眯人畜无害的四处溜达,偶尔跟邻居打打牌,输了赢了都永远是一副笑相,也常跟三两票友到附近的公园,扯着嘶哑的嗓子唱几句《击鼓骂曹》或者《搜孤救孤》,只要一开腔,便引来票友们一片叫好,王老头儿的声音仿佛带有一种金铁相击的杀伐之气,尤其是《搜孤救孤》的折段,唱得更是苍凉浑厚,票友们都衷心夸赞,老王唱程婴,比起当年的马派泰斗马连良马老板亦不遑多让。
这实在是个很普通的老头儿,没有任何显眼之处,人群里随便扫一眼能找出几十个跟王老头儿一样的老年人,也没人知道他的来历,邻里寒暄闲聊时问起来,王老头总是笑眯眯的直摆手,一句曾经当过兵便将话题揭过。
二十年,王老头儿一直守在吉祥巷,仿佛生了根似的,从不曾远离。
王老头住在叶欢的楼下,他有两套房子,一套租给叶欢,另一套自己住。
这天王老头从公园回来的时候,家门口来了一位不寻常的客人。
这位是位极美丽的客人,穿着不起眼的黑色风衣,大大的宽边墨镜遮住了她绝美的俏颜,可完美的脸型轮廓和白皙胜雪的肌肤仍然引起不少路人的频频回头。
王老头儿看到周媚的时候,笑眯眯的神情不由微微一变。
周媚就站在楼道边的门前,静静注视着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人。
二十年的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沧桑的痕迹,时光无情的洗去了他的锋芒,眼前的王老头儿,只是一个平凡而老迈的老人,跟所有颐养天年的老人一样,每天抱着暖炉晒太阳,每天跟票友唱戏打牌遛弯。
谁能知道,这位平凡的老人在他有生的岁月里,牺牲了个人的前途,忘却了辉煌的过去,心甘情愿守在这样一个贫民窟里,二十年须臾而过,只为了信守一句当年对家主的承诺?
周媚静静看着王老头儿那张淡泊而恬静的笑脸,心中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敬意。
笔直在他面前站定,周媚深深朝王老头鞠了一躬。
“王叔,晚辈周媚,代家主和夫人来看您了。”
听到“家主和夫人”几个字,王老头发福的身躯不由微微一颤,目光中浮出莹光,很快又消失不见。
叹了口气,王老头道:“进来说话吧。”
开门进屋,周媚乖巧的关上门,身子微微弯下,以表示对长辈的尊敬,轻轻道:“家主和夫人托晚辈向您表示问候,王叔,您老身子可好?”
王老头答非所问道:“腾龙集团迁移总部,我已在电视上看到新闻了,夫人的动作如此高调,家主那边是否有了十足的把握掌控局势?”
周媚摇头道:“目前局势尚未明朗,争斗已到白热化了。”
王老头浑浊的眸子顿时闪过一道厉色,这一瞬,他已不复老迈龙钟之态,整个人像柄出鞘的绝世神兵,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周媚仿佛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杀气,顿时娇躯轻颤,神色却愈发恭谨。
“老爷子呢?既然让家主掌舵,老爷子难道不能出来帮家主说句话吗?”
“老爷子不问世事,他说过,家族的事,优胜劣汰,家事尚不能平,何以平天下,握重权?”
沉默了一会儿,王老头叹道:“老爷子自然有他的深意……既然家主尚未掌控局势,腾龙集团为何如此高调?”
“这是夫人的意思,夫人说了,这次家主背水一战,腾龙集团不能沉默下去,夫人要提前为小少爷的回归铺路。”
王老头摇头叹道:“血脉骨肉分离二十年,夫人想必也急了,提前铺路有利亦有弊,恐怕小少爷现在的日子不能安生了。”
“王叔,小少爷现在……”
王老头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笑容里有种宠溺味道。
“小少爷一切安好,最近进公司上班了,这孩子一直是好样儿的,看起来吊儿郎当,可骨子里却是真汉子,不愧是家主的种。”
周媚也笑了:“储君争气,家族之幸事。王叔,这些年,您受苦了。”
王老头摆摆手,正色道:“人多眼杂,你以后尽量少来,免得给小少爷招来杀身之祸,告诉家主和夫人,王桂栋还是当年那句话,拼了性命也必保小少爷周全,请家主和夫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