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目光落向一边的江彻，江彻垂着头，整个人都没有了以往的生气。
“你准备怎么办？”
“……退学。”江彻呐呐道。
徐舟亦双眸闪过一道诧异，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不过，我不是辍学。”江彻抬头，“我准备去读技校。”
“哦？学什么？”
江彻挺起胸膛，一脸自信：“挖掘机！”
徐舟亦，“……”
“挺好的，有理想。”
姐姐你是认真的吗？
神tm理想啊！开挖掘机谈毛线理想！
“还有，对于我哥哥的事情……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江彻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徐繁繁，又看了看徐舟亦，“舟亦，我们以后还是……”他嘴唇蠕动，就是不敢把那俩个字说出来。
徐舟亦看着他，轻声开口，“嗯，是朋友。”
徐舟亦话一说完，江彻眼眶就红了。
江彻抽了抽鼻子，用袖子将眼泪擦干净，“舟亦你等着，我一定会赚大钱，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
徐舟亦，“……”如果是挖掘机的话，可能够呛。
当然，这话是不能当着江彻面说的。
带着徐舟亦上了车，徐繁繁缓缓发动了引擎。
“对了，我们快搬家了。”
“嗯？”
“房子我已经看好了，也和邵琛哥说了，他也同意了。”
“哦。”徐舟亦看向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
徐繁繁看他一眼，沉默的开着车。
过了一会儿，徐舟亦发现这条路不是回家的，他支撑起身子，“你要带我去哪儿？”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其实不用一会儿，现在徐舟亦就知道了。
这条路是通往他们之前所住的那个小院的。
到了一个巷口，车子已经开不进去了，徐繁繁将车停好，然后带着徐舟亦下了车。
几年前，这里曾是夜市，每天晚上都非常热闹，可经过改建，如今已没有多少人住在这里了。
徐舟亦跟在徐繁繁的身后，月色清冷，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徐舟亦仰头看了看天空，漫天繁星，和先前那些夜晚一样。
年长的哥哥拉着姐姐，而他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等他们走远了，徐舟亦就哭着追上去，张开双臂让徐南风抱。
走了一会儿，路过一个卖混沌的商贩，这里他们也熟悉，之前每天路过这里，都会买一碗混沌，那会儿没钱，徐南风舍不得吃，一碗混沌几乎都进了徐舟亦和徐繁繁肚里。
“啊呀，这不是徐家姐弟吗？转眼你们都那么大了。”买混沌的老大爷眼神还好，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大爷，给我们一碗混沌。”
“好嘞，还是不放香菜？”
“嗯。”
老大爷笑眯眯的为二人准备着，“说来你们大哥呢？之前我病了几年，就没出来，你们大哥还好不？我还记得那会儿，他牵着你们俩个经常过来。”
徐繁繁但笑不语，徐舟亦只是沉默。
老大爷将混沌递了过来，也没多问，“这片儿快拆了，今个儿也是我最后一天过来，这碗混沌就不收你们钱了。”
话是怎么说，可徐繁繁还是偷偷的将一张票子放在了大爷的篓子里。
前面拐角就是他们之前的小院。
推门走了进去，多年没住的院子早已布满落叶和灰尘，他们乘凉的藤架也缠满了杂草。
“你要吃吗？”徐繁繁将混沌递到了他嘴边。
徐舟亦嗅着那熟悉的香味，看着这熟悉的景象，忽然就难过的无以复加。
他扔下手上的背包，弯腰抱住了徐繁繁。
少年埋在她颈前，她感觉颈边一阵湿润。
“姐姐，别离开我……”
他说。
声音中皆是小心翼翼。
徐繁繁微怔，她眨了眨眼，有些窝心，“不离开你。”
好像有点丢脸……
徐舟亦松开她，一把夺过了那碗混沌，他坐在院子中间的石凳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徐舟亦就泣不成声。
院子在，卖混沌的老大爷在，徐繁繁也在，可是……可是大哥怎么就不在了呢？
他怎么就不在了。
“这里要拆了，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来。”
“嗯。”徐舟亦很快吃完，他擦了擦嘴，起身看向了身后的房子，“我们走吧。”
徐繁繁挽住弟弟的手腕，她看了看藤架，扭头跟着徐舟亦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徐繁繁和徐舟亦的脚步忽然顿住。
“我们走了，大哥。”
徐舟亦说。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一双看不见的手从后轻轻退了他一把。
徐舟亦被推了出去，一阵风吹过，那扇小小的门轻轻合上。
月色清冷，徐舟亦似乎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再见，舟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