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爽就在南沁恼气的片刻之间,心念电转般地联想到这些,当南沁正眼瞪了自己一眼,充满怏怏不快的样子时,一脸赔笑憨厚地道:“主编秘书,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让我见主编,不会要说还要预约,现在很忙,需排队等候之类的敷衍我吧?”
南沁冷哼一声,僵硬地笑道:“是啊,你怎么知道,小范,这是主编交代的。”
“他生气了还是发火了,我怎么招惹他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他再三叮嘱,今天你要是来了,横冲直撞他的办公室,无论如何将你拦下,看他样子对你很不满哦,或许是你最近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人家。”
“我?怎么会?我一月不见他面,躲还来不及呢,怎会去招惹太上老君,我很本分的,与其在压抑的环境里难以喘息,被压榨得毫无毛边棱角,不如潜心竭力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南沁摊了摊手,她翘着“二郎腿”,身子的重心几乎全部依靠在舒服柔软的椅子上,一副漫不经心地神情,似在向范爽表明她的态度,你越急,我就越不慌张,看谁耗得过谁?“小范啊,这点你得改改,只知埋头苦干,总得抬头看看路吧?否则你怎么知道前面是什么方向?我行我素是不行的。也行不通的。”
范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尽量地平复此刻的急躁,一想自己并不是那么着急,何必十万火急似的接受审判一样,脸上哭笑不得一下变得豁然开朗,“既得指点,受用无穷,那我也就好好跟我们办公室女王交流交流。咦!主编秘书多大了?有男朋友没?他是做什么的?居然还没打算结婚,一点也不像啊?是你还在犹豫还是他不坚决?”
南沁一脸惊诧,狐惑地看着范爽,真不知一向呆头呆脑,闷不吭声的范爽一下子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嬉笑谩骂,口若悬河的轻浮之人,对于他的突发其问有些应接不暇了。“我87年的,有男朋友,至于结婚么……你问我那么清楚干嘛?调查我,是不是想打击报复我?”
“没有,只是顺便关心关心嘛?没别的意思,你已经名花有主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可高攀不起。”范爽动静皆如,能文能武,以他凭跳活跃,难以捉摸的思维,他自己温文儒雅地像绅士,亦能口无遮拦,像个好色轻浮的浪子,现代社会造就这样的怪异现象,其实人都有两面性,甚至多面性的人格,并不奇怪的。
“算了吧,你存心是来找茬的吧?我只是按主编意思办事,你干嘛为难我,还有今天穿这么漂亮,还带着大包,不是来请我们喝喜酒的吗?”南沁早就注意到今天大有不同的范爽,起初只是想刁难下他,顺便点醒下他,遇到什么好事,总得与大家分享分享,能请客吃饭什么的。
范爽被她反将一军,看来能成为主编心腹也非常人啊,错愕之间怔了怔道:“穿得好看一些也招人嫉恨吗?这是谁之错啊?哎,我算是看明白了,也想通了,干嘛辜负虐待自己呢?我长得并不优越,所以……”
“别掩饰,也别解释,你若一片好心,请我们大家吃顿饭也不会吃穷你吧?更不会介意的,人际关系还需要维持不是吗?再说了何必那么简朴呢?身置高寒云端,也得贴近大众不是么?”
“你真误会了,我穿成这样,不也是让大家看得顺眼,舒心吗?再说不影响市容,尽量地找到与大家之间的差距,也很接地气,贴近生活,亲民大众啊?”
“你不是来道喜的?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吧?”南沁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真的不是,你多想了,你知道我的脾气与性格,我说的每句话从来不骗人,你就行行好,看在一同共事近两年的情分上让我见见主编吧?”范爽语气缓和,开始婉转服软。
“你一来就气宇轩昂地责问我,还以为天大的喜事,今天你最大似的,对了,光打听我的**,你多大了,什么姐啊,主编秘书叫得可欢了,一点不好听,还是叫我名字比较舒服顺心。”
“好,我错了,你现在最大,南沁,其实年龄,已婚未婚这些琐事并不重要,实话告诉你吧,我比你大,至今连个女朋友还没有呢,道喜就免了吧?若是请客,下班就可以啊。”
“这还差不多。”南沁心情似乎大有好转,将腿放回地面,双脚在地上一用力,整个人借助椅子的惯性前移至桌旁,顺手拿起电话,准备拨通主编电话,却又突发奇想地问道:“咦!还有啊,你不会是来请假的吧?是不是相中了哪位姑娘,准备相亲去啊?”
范爽刚有点狂喜的雀跃,一下又被跌入冰窖似的,垂头丧气,耐住性子,已是黯然地道:“真没有,你想多了,今天就是打扮稍微能见人一些,包里装得也不是什么红包,请帖的,只是我新作的题纲,简介而已,过来顺便与洽谈商量,哎呀,怎么说呢,就是来受教的,听听他的宝贵意见的。”
南沁恍惚失神,惊骇的样子似乎被吓了一跳,问道:“你又有新作了?以你的速度,恐怕真要成为超级写手了吧?这节奏真要赶超大神吗?什么题材,什么类型?”
看着她迟迟不拨通电话,范爽心急如焚,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一种冗长煎熬,等待是一件最痛苦的事,无论是什么情况,都是如此。“我还差得远呢,大神?你在打击我吗?都市题材,情感类型。”
“看来你真的觉悟了呢?是不是正置热恋之中啊,否则以你的性格,不会情感丰富泛滥到想写什么言情类小说的,我看好你哦。”
范爽只是下意识地敷衍笑道:“过奖,我定不负希望的。”
“喂,主编,小范在门口候着,是让他下班找你还是现在让他进来?”南沁终于打通了主编电话,正在请示。
范爽此刻的心情既紧张又担忧,既犹豫又迟凝,就像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已经让南沁都问东问西了这么多,换作主编还不得盘问一番啊。早知道是这样,真该直接以邮箱传给主编了,省得麻烦不说,还不必大老远跑来受辱。
更气人的是现在稍微有点权力的人就得意起来,这么一个小小的出版社,既在业内没有名气,又不是什么知名品牌的撑腰,甚至连什么大腕眷顾也没有,不过一个管着二十来人小主编,竟然也大摆架子,会面还要预约,让人不禁讥诮唏嘘。
范爽更多的是无奈,谁叫人家是主编呢?有特权与优越于自己的地方,在其手下任职当差就得逆来顺受,不管你是龙是虎,必先学会隐忍。
南沁接到了通知,就像传达宫廷皇帝的口谕一样,放下电话,冲着范爽神气地道:“小范,主编答应让你进去了。”
范爽嘻嘻哈哈地强颜欢笑,还要谢她,不管她是不是刁难,至少所遇的碰鼻,给自己的难堪都非本愿,怨不得她,“我可比你大,叫哥,小范感觉是小孩。”
“哥?这才觉得古怪呢?在我眼里没结婚,没谈恋爱的都是小孩。”南沁也跟自己嬉笑谩骂起来,毫无刚才的盛气凌人。
“小不小孩儿,年纪在那里摆着呢?怎么你们女人总喜欢占便宜,大气一点不行吗?”
“什么便宜,小范师哥才是这方面的经验老练,深得精髓的行家,连到现在还在为难我,你快进去吧,别让主编等久了,否则又给你脸色看了。”南沁知性敏感,范爽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一听她称呼自己什么师哥,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似的,甜滋滋的,其乐无穷。
“好吧,出来我再找你理论。”范爽愠愠地不忿,试图要在言辞上胜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