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爽也不是那种轻易向人认错低头的人,将头拧向一边,窜进厨房,而包大妈正在手忙脚乱地炒最后几道菜。
包大妈一见范爽没有在外面坐着,反而尽厨房,还以为他饿极了,实在忍不住催促自己,安慰说:“很快就好了,你是不是饿坏了,大妈也不知你爱吃什么菜,所以……”
范爽挽起衬衣的袖子,跃跃欲试地浑然不觉包大妈是在客气,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神色,笑道:“既然不知我喜欢吃什么,就让我来帮帮忙,其实家常便饭就已经很满足,我不是那么挑剔的人。”
“居然忘了,小范好像经常自己买菜,自己动手做饭,想必厨艺也很精通。不过来者是客,这里还是就由大妈一人来救足够了,让你帮忙显得怠慢。”
范爽回答:“什么怠慢不怠慢的,我这人闲不住,做饭也是我的拿手看家本事,您没必要觉得不好意思,忙活了半天了,剩下的交给我,您放心,绝对包你满意。”
包大妈没想到范爽平时沉默寡言,一看到做饭兴致就来了,也揣摩不透这个心事沉重的年青人,他执意要做,总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免得不高兴,“好吧,我就见识下小范的厨艺。有什么需要我也正好搭把手。”
范爽专心致志地切着香葱,姜末,蒜泥等配料,一面回答:“人人都要吃饭,我正好姓范,厨艺谈不上,就向包大妈相互请教切磋下。”
“说话也那么文绉绉的,毕竟是文化素养高的有为青年,不错。应该叫我两个孩子好好向你学学。”
范爽苦笑:“我也是生活所迫,被逼无奈,现在人都被妈妈惯着,爸爸溺宠,很少会做饭的,我已经是被时代淘汰的人。”
包大妈似乎今日看到了范爽的另一面,赞赏说:“能自己动手何必懒惰,你啊,就是做什么都不自信,技多不压身,多学些本事没坏处。你还别说呢,阿妹本来也想帮忙,但是切菜时不小心切到了手,她一下脸色惨白,把我都吓着了,我叫你下来除了吃饭外,还想让你以后多多照顾下她,小姑娘嘛,好逞强,心性高,许多事你也要多忍让迁就下。”
听到这番话,范爽又好笑又惊疑,心底暗笑:不会做饭,又晕血,逞什么能,当什么热心好人,不是自讨苦吃吗?其实更多的是愧疚,要是自己答应与她一起下楼来,也就不会赌气,更不会生自己的气,伤到了自己,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责任归根在自己。
不出十五分钟,所有的饭菜都摆上了桌,范爽果然是不负重望,做了一个烧莴笋,一个西兰花,还有一个红枣银耳汤。加上先前的烧鸡,水煮鱼,青椒肉丝,山蘑菇炒肉等,一共十道菜,不由让人大感丰盛,荤素搭配,营养匀称。
范爽背对门而坐,也就是正南方,把最北的“高位”让给了包大妈,毕竟她是长辈,除她之外无人能胜任,毕竟这也是饭桌上一种礼仪与讲究,包大妈的子女一个坐东,一个位西,阿妹本想避开范爽,却不料被“排挤”到最靠近范爽的地方。
包大妈满脸欣喜地说道:“今天要不是小范帮忙,只怕这顿饭不知要忙到晚上,到时候午饭、晚饭一并吃,明说是请客,最后还要劳烦了他,真是不好意思。”
范爽正襟危坐地坐在桌子旁,双手不知该放在什么合适的位置,没有动筷,也没有放在桌上,最后放在桌下的两腿上,有些坐立不安,他原在家里垫了下肚子,并不是狠饿,至于为何偏偏对做饭兴致极高,或许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就喜欢做,而不是十足的吃货。“大妈……说哪里去了,我都不好意思了,都是普通人家,一顿饭而已,我只是出了一点点力,是您盛情款待,才有我展示的机会。”
阿妹并没有嘲笑,也没有作声,变得恬静文雅,也似乎认生,毕竟刚来,人还不熟悉,为何要来,她也一时说不上来,或许跟范爽的想法一样,不好拒绝包大妈的热情,下来好心想搭把手的,但是不会,最后弄巧成拙。
包大妈也不多说废话,招呼两位年轻人动筷,口中还说:“其实我一个人在家也觉得冷凄,好不容易两个孩子放暑假,反正也要做饭,所以就将你们叫上了。”
阿妹这时才好奇地问:“那倒真打扰您了,楼上那么多租客,难道大妈也经常请他们吃饭吗?”
范爽当然知道为什么,但阿妹新来,好奇心或许比较重,倒不像天天想来蹭饭的,不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嘲笑。包大妈也说道:“你以为大妈是开善堂的啊,你们也看到了,我家里并不宽裕,这套房子还是当年老公留下来的,政府补贴吧,反正一家三口也住不了这么大的地方,我又独自供养他们上学,所以一时没有经济来源,索性空着不如租借出去,楼上都已住满了人,全是在这里打工的外地人,白天忙着挣钱,哪有时间聚在一起,倒是阿妹新来,小范呢?经常不出门,凑巧热闹。一时也不想大家费事,就一起请了。”
范爽感激地说道:“想不到大妈含辛茹苦,实在让我大吃一惊,这顿饭让您破费了,何况满桌子的菜只怕我们五个也吃不完吧?有些浪费。”
阿妹也说:“早知这样,我……”
“好了,都别推辞了,再说客气话就是嫌弃我这个寡妇,饭菜尽量吃,年轻人要卖力工作,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干活?尝尝小范特地帮忙烧得几个菜,还有阿妹,你也就别感到愧疚什么的,反而让大妈过意不去,原本好心帮忙却受了伤,好好吃饭补补。”包大妈看上去唯利是图,平日里一副小市民的精明算计,今日却出乎人意料的热情,让两位初次见面的年轻人有种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