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金矿就在庄子上,打仗要用到金银,夏颐卿亦会时常注意着庄子的动静。
臻璇上了山住到了庄子里,方怀德一家在帮夏颐卿做了眼线之后,还依旧住在庄子上,虽然不再委以他任,只做些寻常农事。
方怀德见臻璇到了,硬压着儿子、媳妇和孙子过来磕头。
方显余家的搓着手,尴尬地道:“奶奶,有什么要吩咐的,您就让姑娘们来唤我。”
庄子上虽安稳,但消息不便,李管事隔半个月下山一趟,带回来些零星消息。
战事你来我往,老百姓说不清输赢胜负,只晓得这日子一日比一日难过了,手中的铜板银子也一日比一日不值钱了。
臻璇想知道夏颐卿的消息。想知道甬州的情况,只是通信不便,根本没有办法。
一住便是几个月,眼瞅着入了腊月。往年这时候都在甬州忙着祭祖过节,今年却只能对月相思。
青崖庄子没什么出产,日子清苦些,倒也不至于挨饿。
李管事和臻璇交代了一声,决定第二日再去趟镇子里,也免得过几日下起雪来反倒是不易行走了。
等到了快天黑的时候,李管事才从外头回来。
方显余和他婆娘闹了几句嘴,正坐在院子里喝闷酒,眼瞅着李管事身边还走着一个人,模样还有些眼熟。他定睛一看,拍了大腿,冲回屋里和方显余家的道:“赶紧去回了奶奶,她娘家弟弟来了。”
方显余家的被唬了一跳,却是不信:“你看差了吧?这兵荒马乱的怎么会来。”
“让你去你就去!”方显余急道。“我在京城走了那么多年,裴家的几位爷长什么样儿我还认不全?”
方显余家的被连推带拽地到了臻璇住的屋子外头,唤了一声:“奶奶,您娘家人来了。”
臻璇正陪着一双儿女,一听这话,愣住了。
挽琴急忙从屋里出来,拉着方显余家的就问:“妈妈说谁来了?”
方显余家的就是来传话的。一时说不明白,挽琴往外头张望,见李管事领着一人过来,她亦是一怔。
那人见了她,快走了几步:“挽琴姐姐,是我。”
挽琴捂住了嘴。难以置信:“九爷!”她转身就往屋里去,急急唤道,“奶奶,是九爷来了。”
臻德?
臻璇从没有料想到,在这里生活了第几个月之后。头一个来的人会是臻德。
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竟然寻不到一丝小时候淘气捣蛋给段氏惹事的混账气息,有太多的话想说,也有太多的话要问,到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句:“这一路过来,可没磕着碰着吧?身子都好吧?”
臻德咧嘴笑了,用力点了点头:“我没事。”
臻璇让奶娘先把两个孩子抱出去,又让李管事给臻德准备些吃的,两姐弟这才落了座。
知道臻璇担心家里,臻德先说了他们的情况。
那日臻璇把消息递到了侍郎府,裴大老爷当机立断,悄悄从七皇子府里接走了臻琳mǔ_zǐ ,又把柳十娘、何姨娘和臻徽、臻德、臻衡这三兄弟一块塞进了马车,让臻律想方设法送他们出城。
他们这一路还算顺利,也在码头见到了等着他们的张管事,上了臻璇留下的船。
在他们回到甬州后的半个月,七老爷和臻彻也到了,只是相当的狼狈。
七老爷说,他们走时,裴大老爷依旧上朝,却没有在约定好的时辰前回来;而在路途中,听同样从京里出来的人说,侍郎府一片大火,附近几家宅院也没有幸免。
“七姐姐,听说父亲是下了天牢,还留着一条命。”臻德红了眼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咕咚喝了,才又道,“六哥哥没有一点消息,好像是起火那日京卫指挥司就……六哥哥大概……”
臻璇深吸了一口气,想把眼泪都压回去。
起码,有那么多人是走脱了的,起码,裴大老爷还活着,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他还有一口气就还有希望。
至于臻律……
臻璇又念了一遍夏颐卿告诉她的话,与臻德说:“不到最后我们不能当六哥哥没了,我们都这么想,五伯母怎么办?六嫂嫂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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