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走了?”臻璇诧异。
“问了邻居,收拾了七八天了,昨日白天搬的,听说是要搬去北方了。”
意料之外,也是在情理之中。
王家若还要在甬州附近生活,这事一旦查清楚了,定然是要倒了大霉的,以卵击石,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可要是决定了搬家,山高水远,也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夏家即便要追究也找不到人。
至于搬家的原因,恐怕是为了王小姐。
甬州附近,谁家不晓得王小姐背负的“克夫”的恶名,王家倾全部家产,也没法找到一个入赘女婿,更何况把女儿嫁出去。也只有离开了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王小姐的婚事才能有转机。王家有钱,又是绝户,只要瞒住从前的事,找人入赘还是有希望的。
王家既然决定要搬走,临行时为了出气,找人设计害夏家也说得通。夏家看不上王家,王家就让夏苏卿名声扫地,而那大汉说的,坏一个是一个,可见王家对夏家心结颇深,只要是夏家人,就不轻易放过。
王家行事虽然狠厉,但也有何老太太和老祖宗的原因在内,王家是破釜沉舟了。
“那大汉与那女子的行踪,可有收获?”臻璇问道。
“还没有。”夏颐卿抬手按了按眉心,“左不过是收了银子的,捞了一笔就走。王家已经出发了,即便是事情没成,也不可能来寻他们退银子。那女子如此大胆,敢设这种局,恐怕是风尘出身。”
夏颐卿的这个说法,臻璇亦是认同的,这事要查清楚还需要些时日,两人也不再多说,休息不提。
待第二日下午,又使人与夏景卿一道去看了看那破院子。
白日里一看,越发觉得破旧不堪,听说原来的主人避难离开了故土,一去几十年,这房子也不知道抵给了谁,反正这么多年都无人住过。
七八里之外有一个小农庄,那夜壮汉便是去这里叫的人。庄稼人淳朴,只听那壮汉红着眼说要抓奸夫yín 妇,也没有多问,就三五成群去帮忙了。可要叫他们说一说那壮汉来历,可曾见过,却是谁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一笔糊涂账,出银子的,拿银子的,都跑了个没影,跑了和尚跑了庙,也只能是认了亏。
老祖宗气得慌,叫郑氏与臻璇劝了会儿,再加之夏景卿并没有受大伤,叫臻璇陪着念了半日的经,这才平心静气一些。
“全当是磨难。”老祖宗自我宽解着,只是提起何老太太时多了几分忿忿,“都是她招来的瘟神!”
何老太太知晓了那夜的事,撇嘴冷笑。
老祖宗偏心,只带了长房上山,她原本还气恼不已,这时候再看,岂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们长房注定要替二房受这一回罪。
又想夏景卿,跟个猴儿一样,即便是这回侥幸逃脱,下一回也不知道会惹来什么事端。
再看身边伺候的陈氏,面上没有多少恭敬,淡得跟水似的,何老太太越发不落位起来,这一回要不是为了夏苏卿的事,她也不会给老祖宗那般落面子,思及此处,对陈氏更是苛刻起来。
杨氏带着泉响来看何老太太,见此赶忙打了个岔,何老太太的心思到了泉响身上,也就无瑕再折腾陈氏。
腊月里年味一日浓过一日,初七时,高妈妈就备好了腊八粥的辅材,腊八鸡鸣第一声,就起来熬煮。
这些粥除了夏家各院要送之外,也要送回裴家去,都要在中午前送到,才不算误了事。
夏颐卿与臻璇也起了个大早,沐浴更衣之后,去了听风苑,等人全齐了之后,赶去了长生居。
老祖宗已经收拾妥当,长房到了没多久,二房也到了。
夏家祠堂坐落在东北角,香烛祭品都准备好了。
与裴家相同,夏家也是女子不能进祠堂,即便是身故之后,牌位也只能放在祠堂边上的小堂里接受子孙供奉,而不能和男人们放在一块。
长房大老太爷过世得早,由大老爷带着夏颐卿、夏景卿两兄弟入内。
二房自是由二老太爷夏仲祥领头,后头跟了二老爷夏良辞与六老爷夏商辞,再往后是抱着泉响的大爷夏黎卿、三爷夏苏卿与八爷夏恪卿,祖孙四代人。
也只有这个时候,何老太太才觉得二房能真正压过长房一人,二房的男丁较之长房,兴旺多了。
何老太太前几日受了风寒还未尽好,她咳嗽了几声,看着郑老太太,道:“一直都是如此的,大嫂,不过明年想来就要不一样了吧。我们家也好多年没在族谱上添人了,颐卿少不得要抱一个进去磕头。”说完这些,她一眼扫向臻璇,皮笑肉不笑,“颐卿媳妇,你说是也不是?”
上一回提起这些事,周姨娘和夏毓卿吃了亏的,何老太太锱铢必较的性格怎么能不怄在心里,借着这个机会说起来,也挑不出错处来。
何老太太看似是压她,实际上是在和郑老太太较劲,臻璇心里明白,也不能不做表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