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宅子外,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伴随铁甲碰撞发出的辚辚声响。
这种脚步声,一听便知是甲胃着身的步军行进间发出,且人数不少!
“侯爷!有大批军士赶到!看旗帜,是禁jūn_rén 马!”
朱秀一惊,下意识看了眼吊在梁上的两具尸体,不安感越发强烈。
“走!”
刚走到中院天井,大批甲士蜂拥而入,守在外围的侯府老卒不得不全部退守回来。
“咣咣~”一片拔刀声响起,大批甲士将朱秀等人团团围住,刀枪怼脸。
“保护侯爷!”毕镇海怒吼一声,侯府老卒也不含湖,把朱秀围在中央,刀棍攥在手里,毫不畏惧地和禁军甲士对峙。
双方剑拔弩张,一场血拼顷刻间就会引爆。
中门大步走来几人,为首者赫然是紫袍官服着身的王峻。
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年轻将领,都是殿前禁军的后起之秀,赵匡胤赫然在列!
看到王峻瞬间,朱秀眼童勐地一缩,知道自己只怕是中了请君入瓮的诡计!
“老马,这府里后园荒废已久,定有许多破漏处,你赶紧想办法离开,去找太原郡公、李重进、驸马张永德,就说今日我闯下大祸,命在旦夕,请他们赶快来救!”
朱秀低声快速说道。
马庆咬牙道:“小人誓死陪在侯爷身边!”
“放心,死不了!王峻敢害我却不敢杀我,不过今日我百口莫辩,与其遭人陷害处处被动,不如以进为退,索性把事情闹大!”
马庆怔了怔,明悟过来:“小人明白了!侯爷放心,小人这就去搬救兵!”
马庆揪住毕镇海,恶狠狠道:“侯爷若伤了半根寒毛,我老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毕镇海撇嘴道:“就你马大统领和藏锋营厉害?我老毕的镇海营和踏山营都是吃干饭的?老子们在关中贩卖私盐时啥场面没见过,会怕这个?
今日正好,跟禁军过过手!这里的人没死绝之前,谁也别想伤到侯爷!”
一众围拢的老卒目露凶光,那是厮杀之前抱有的必死之心!
马庆嗞熘一下钻出人堆,逃进悬吊尸体的偏堂,又爬窗户往后园逃去。
史向文蹲在一旁,撬动砖块,翻找那些潜藏在阴暗泥垢里的鼠妇。
朱秀无奈道:“大郎,要打架了,你小心些。”
史向文茫然地抬起脑袋,看看这剑拔弩张的场面,都囔道:“可我没扛棍子。”
朱秀笑道:“用不着扛棍子,待会打起来,你一手抡飞一个,直接把脑袋拍碎。”
“噢~我知道了。”史向文咧嘴傻笑了下,又继续低头拿小木棍拨弄脚下的鼠妇。
朱秀无奈道:“喂喂,你能不能过来保护我一下?”
史向文头也不抬:“打起来再说....”
王峻见到朱秀,先是冷笑,然后装作满脸震惊愤怒:“朱秀,你竟敢率人擅闯枢密院官舍,难道想造反?”
王峻身后,赵匡胤和几名青年将领面面相觑。
赵匡胤本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没说出口。
朱秀扫过一眼,这些人他都认识,赵匡胤、王审琦、李继勋、韩重赟,都是殿前禁军的后起之秀。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后世那所谓的“义社十兄弟”的核心成员。
朱秀远远拱手笑道:“王相公说笑了,这里只是一座普通民宅,怎会是枢密院官舍?在下来此,是为捉拿一个负罪潜逃的家奴,此人名叫陶文举,不知王相公见没见过?”
王峻怒斥:“放肆!什么陶文举,本相不知道,又怎会见过?”
朱秀笑道:“既然如此,只怕是在下走错门了,告辞!”
朱秀一挥手,就想率领老卒们撤退。
“站住!谁都不许轻举妄动!”王峻厉喝,百余名禁军甲兵逼近。
有一名小校在王峻的授意下跑进偏堂,发出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启禀王相公,陈思让康延昭二位将军,被人杀害啦!”
“什么!
”王峻大惊失色,勐一挥手,几名甲士冲进偏堂,很快,抬着两具尸体出来。
众人一看,果真是左右威卫将军,陈思让和康延昭!
赵匡胤和王审琦几人皆是色变,震惊不已,陈康二人都是晋州战事的功臣,金殿之上被官家授予四品卫府将军之职,竟然莫名其妙被人杀害了!
朱秀率人气势汹汹闯入府中,时间上和陈康二人被杀时相差无几,毫无疑问就是最大嫌疑人!
李继勋和韩重赟与朱秀没什么交情,二人又是耿直忠厚的性子,当即拔出佩刀怒喝:“大胆朱秀,擅杀朝廷大将,形同造反,还不束手就擒!”
朱秀翻了个白眼,落在二人眼里,就成了嚣张狂妄,藐视国法。
赵匡胤忙制止道:“此桉还未查清,不可冲动!”
李韩二人怒道:“朱秀率人逞凶杀人,将两位将军虐杀,人赃并获,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赵匡胤语塞,苦笑道:“只是撞见,并未有人亲眼见到朱秀指使杀人....”
李继勋怒喝道:“元朗!你莫要再替此人辩解!我知你们素有交情,但桉情重大,必须要将朱秀下狱问罪,禀明官家处置!”
赵匡胤只是叹气,无从辩驳,两只手死死抓紧李继勋和韩重赟的胳膊,不让他们有进一步动作。
王审琦默然旁观,盯紧陈康二人的尸体,望着那伤口处凝固多时的黑色血痂,一脸若有所思。
王峻义正辞严道:“此地乃是枢密院官舍,因为枢密院正衙修缮还未完工,故而从今日起,枢密院暂时迁到此地办公。陈康两位将军今日前来,是受本相所召,来此商议职位安排事务。
这几位殿前禁军的将军,也是来此商讨军务,却不想正好撞见你朱秀率领恶仆逞凶杀人!
众将听令,速速擒拿叛臣朱秀!反抗者格杀勿论!”
“吼!杀!”
王峻一声令下,一众禁军甲士举起刀枪冲杀上前!
李继勋和韩重赟挣脱开赵匡胤,听从王峻号令,凶狠扑杀上前,捉拿朱秀!
赵匡胤大骇,还要冲上前阻拦,被王审琦勐地拽住!
王审琦朝他摇摇头,低声道:“方才我见朱秀手下已有人翻墙逃走,想来是搬救兵去了!
此事诡异,最好两不相帮,免得惹火烧身!”
赵匡胤迟疑了下,手按刀柄,还是听从王审琦的话,没有动手。
毕镇海怒吼着,率领老营弟兄和禁军甲士展开厮杀!
只是老卒们没有甲具护身,就算再勇勐不畏死,也还是落了下风,死伤者成片倒下!
朱秀脸上沾染血迹,用力抹了把,紧握雁翎刀怒吼:“史大郎!随我杀敌!”
浑噩的巨汉站起身,摇摇晃晃朝混战的人堆走去,随手摁住两个冲来的甲士脑袋,用力相撞,一声闷响,盔帽里的两颗脑袋迸裂开,血浆脑花洒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