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伯父过誉了!”朱秀谦虚拱手。
一老一小相视而笑,一声贤侄、伯父,瞬间就把二人关系拉近,有些无法明言的用意,彼此心照不宣。
周宪脸蛋红润,嗔怪似的瞪了瞪老父亲,似乎从中觉察到什么。
“你师父就是那位檀州隐士,四有先生?”周宪好奇地小声道。
“正是。”朱秀微笑。
“尊师还在檀州?”周宪又问。
朱秀摇摇头,指了指西边:“早已去了西方极乐。”
“....噢~节哀!”周宪赶紧不好意思地表示歉意。
朱武摩挲着下巴,拐了下潘美:“俺兄弟念叨的诗,当真有那么好?”
潘美摇头晃脑:“四有先生何等人物,他写的诗自然好!”
朱武瞪眼:“你见过俺兄弟的老师?”
“没!”潘美晃晃脑袋,“咱老潘可没那福分!”
朱武感慨道:“俺兄弟是有福之人啊!可惜那先生死得早,要不俺肯定上门磕头谢恩....”
一旁的几桉传来周剡迷迷湖湖的声音:“‘佛、法、众僧无有差别,三宝性相常乐我净.....’”
韩熙载忽地端起酒杯,对朱秀道:“方才老夫不加辨别责怪于你,是老夫之过!”
朱秀忙举杯道:“韩师言重了!韩师一心为国家为朝廷着想,不愧是江南士人之楷模!”
两人遥敬饮下一杯,韩熙载沉声道:“你的诗作曲词虽好,但这些诗词一旦流传开,不利于朝野稳定也是事实。老夫暂且相信你是无心之失,不管怎么说,望你做些有利于大周和大唐和平共处之事。”
朱秀肃然揖礼道:“韩师训戒,晚辈铭记在心!”
韩熙载是在告戒他,不管他出于什么用意,不要再用哀怨诗词挑动江南民意。
希望他用北朝来客的身份,做些促进两国友好和平的实事。
韩熙载看看朱秀,又看看周宪,忽地笑道:“听说文才进宫时,当着官家面承认对周娘子存有爱慕之意,老夫看你二人年岁相当,颇有金童玉女之像,不如趁此佳节,文才作诗一首,当众表明心迹!
今日老太傅和某、徐鼎臣皆在场,若是你诗作得好,诚意足,就此定下亲事也无不可!”
说罢,韩熙载自个儿哈哈大笑起来。
徐铉笑道:“两国盟好,两姓结亲,甚好!”
周宗白眉微挑,笑而不语。
周宪羞赧得抬不起头,死死攥紧衣角,心里慌乱不已,出于矜持想要回绝,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朱秀挠头,心里苦笑连连,没想到韩夫子拿这件事起哄。
李从嘉嬉笑道:“朱兄才思敏捷,想必心中已有腹稿。”
李德明打趣道:“朱侯爷可莫要让佳人久等!”
潘美撇撇嘴,一脸幸灾乐祸。
朱武压低声鼓噪道:“弟,莫怕,上!”
朱秀深吸口气,往前踱了几步,回身凝望佳人,语气深情:
“桂殿焚香酒半醒,露华如水点银屏。含情欲诉心中事,羞见牵牛织女星....此诗,名为《赠娥皇》....”
周宪听得痴了,竟然忘却了害羞,抬起头怔怔地看向朱秀,朱唇轻启,喃喃低吟诗句,柔软的内心深处有种莫名情愫逐渐蔓延开....
韩熙载仰头感叹:“踱步之间就能作出如此好诗,今日我韩叔言当真大开眼界!”
徐铉佩服道:“如此才情,我江南士人不及也!”
李从嘉咽咽唾沫,已经不知道如何用言语表达内心激动。
李德明摇晃折扇:“若某是女子,今生非朱文才不嫁!”
朱武乐呵呵地抓过酒壶勐灌几口,痛快地抹抹嘴。
潘美一边喝酒一边咕哝:“作吧作吧,等回到开封看你咋办....”
周宗捋捋白须,饶有深意地看着朱秀:“贤侄,明日再到府上来,老夫与你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