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侯益的军帐内,只亮着一点昏暗烛火,两颗花白头凑在一块窃窃私语。
“明日一早派人通知北军,明晚三更禁军撤防,请郭公派遣一支骁勇直捣大营!”
侯益压低的声音里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焦继勋轻声道:“之前朱秀派人告戒过,千万不能让官家在军中出事,弑君的罪名谁也承担不起,我们派人通知朱秀,再故意放走官家,这个烫手山芋,轮不到你我处置。”
侯益点点头:“不错,朱秀定然是得了郭公吩咐,他会知道怎么做的,你我只要让禁军生乱就好。”
“正该如此。”焦继勋赞同道。
侯益揪着白须:“至于李业、聂文进、郭允明三人,把他们绑了送到郭公驾前,要杀要剐任凭郭公处置。今日若非李业三人帮忙说话,官家只怕不会轻易相信我们。说真的,老夫还真有些感激他们,这三人用自己的脑袋,成全你我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死了还怪可惜的....”
说着,侯益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
焦继勋感慨道:“郭公承天下之望,连上苍也帮忙,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主气象!”
侯益也喟叹道:“当年一起在先帝麾下效力,而今却要跪下称臣,时也命也啊~”
两人各自沉默片刻。
论年纪,两人都年长于郭威,论资历,他们不相上下。
可如今,当年的同袍眼看就要入主开封开创新朝,而他们只能俯首称臣。
这就是所谓的各人命数不同。
唏嘘了片刻,两人相视而笑,释然开怀。
一场举世动荡之后,他们还能保住荣华富贵,已经算是天大的造化了,不能苛求太多。
知足才是最重要的。
“对了,慕容彦超如何处置?”侯益问道。
焦继勋皱眉道:“想活捉慕容彦超恐怕不易,只能提前将其调走,不能让他留在大营,以免坏事。”
侯益捻须冷笑:“那就让他率领本部兵马下山驻守。”
侯益顿了顿,低声道:“慕容彦超与你我不和,将来知道咱们算计他,必定怀恨在心,不能让他活着,否则将来必成心头大患。”
焦继勋沉声道:“鲁国公的意思,不能让慕容彦超也跟着咱们归降郭公?”
侯益点点头:“不错,找个机会将他~”
侯益作势砍头,满脸杀气盈盈。
“此事,你我还需从长计议....”焦继勋也觉得慕容彦超活着对他们是个隐患,但要怎么才能将其除掉,还需要仔细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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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侯益找借口调慕容彦超率军下山驻防,慕容彦超自然不肯下山,远离了大营御帐,离官家越来越远,终将成为权力核心的边缘人物。
二人争执不休,最后闹到刘承右御前。
或许是为了表示对新任大军指挥官的支持,刘承右好言劝慰慕容彦超一番,让他听命下山。
慕容彦超无奈,只能乖乖顺从。
当天夜里,几名心腹亲卫拿着侯益的军令奔赴各处传令,南坡各处驻防开始不寻常的调动,乍一看像是正常换防,但却从坡下空出一条可以直通坡顶大营的道路。
大营之内静谧如常,御帐早早熄灯,分布在御帐四周的内殿直禁军有序值宿。
这部分禁军归属李业和聂文进指挥,连侯益也无权调动。
外营大帐内,火盆烧得通红,火焰喷吐火星,照耀大帐一片妖异红光。
侯益和焦继勋甲胃披挂在身,挎刀围着火盆对坐。
身后各自站了几名心腹将校。
气氛凝重肃杀,无人说话,只听到夜风呼啸刮过大帐的声音。
“来人止步!”
忽地,帐外传来亲兵的呼喝声。
接着响起聂文进阴柔的嗓音:“看见鲁国公帅帐内灯火未息,应该还未歇息,特来探望!”
侯益朝手下小校使眼色,小校会意,掀开帐帘迎接:“侯大帅请聂承旨入帐!”
聂文进跟着小校步入大帐,刚一入帐不由得愣住,只觉得大帐里气氛怪异,心里没来由的生出几分寒意。
“焦将军也在。”聂文进笑呵呵地揖礼,焦继勋颔首致意。
侯益笑眯眯地道:“不知聂承旨有何贵干?”
聂文进忙道:“侯老将军操心军务,国舅担心老将军年事已高,身子吃不消,特意吩咐尚食内官做了些滋补清澹参汤,让下官给老将军送来。”
聂文进挥挥手,身后宦官提着一个檀木食盒上前。
小校上前接过,侯益慢悠悠地笑道:“多谢国舅和聂承旨。”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聂文进满脸赔笑。
或许是觉察到大帐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聂文进识趣地道:“既然老将军有军务商议,下官就不多打扰了,参汤请老将军趁热喝,下官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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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文进揖礼告退,侯益忽地道:“且慢!既然聂承旨来了,不如留下一物再走。”
聂文进愣了愣,疑惑道:“老将军想要何物?”
侯益森然狞笑:“人头!”
话音刚落,拎着食盒的小校勐地把食盒砸向聂文进身旁宦官,而后拔刀冲上前,二话不说狠狠一刀捅穿了聂文进的胸膛。
聂文进惨叫一声,满脸惊恐,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何事,就横死当场。
那宦官跌跌撞撞想要跑,焦继勋反手扔出长刀,长刀如箭笔直刺出,刺穿后心,宦官倒地毙命。
“取下此贼首级,等拜见郭公后当面献上!”
侯益沉声吩咐,小校麻利地割下聂文进的人头,用布兜裹住。
“诸位,生死富贵,就看今夜了!”侯益环视众人,沉声道。
焦继勋与一众将校抱拳大喝:“愿誓死追随老将军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