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侯益就落得个反复无常的贰心小人恶名,冯道却一直恩荣不减,不管哪个东家都对他高看一筹。
如今冯道一家老小消失得无影无踪,侯益也对朝廷失望透顶,难道说朝廷当真无望了?
焦继勋仰头望着晴空万里的蔚蓝天空,冬阳照在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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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郊北三里,一片荒芜山岗下,朱秀率领的先锋军正在缓慢行军。
马背上,朱秀拿着一截炭笔,在一块羊皮地图上圈圈画画。
潘美凑过脑袋瞧了瞧,一脸发懵。
“你引两千兵马前往敌军营前挑衅,许败不许胜,记住撤军时多扔旗帜军械,若有必要,衣甲袴带也可以丢弃,全军光屁股逃回来更好,模样越狼狈越好!
如果敌军派兵追击,就往这个地方跑。”
朱秀指着地图上一个黑圈示意给潘美看。
潘美眨巴眼,摩挲颌下稻草似的茂密胡须,满眼迷惑:“这又是个什么路数?总感觉你在坑咱老潘!”
朱秀没好气道:“问那么多作何,听安排照做便是。”
潘美捧着地图仔细瞅瞅,把朱秀圈起来的地方记下。
那是在敌军大营东南面十几里处一片山林。
“那你咧?”潘美睁大一双牛眼。
朱秀笑道:“本先锋自然是赶到此处埋伏,好做准备接应你。”
潘美撇撇嘴,“慕容彦超好歹是个能征惯战之将,这般粗浅的诱敌深入之计,他怎会上当?”
朱秀笑道:“再过两日,刘承右就会到达军中,连番诈败,不是演给慕容彦超看的,而是演给刘承右和李业、聂文进这些骄狂之辈看的。”
潘美道:“就算引诱慕容彦超派兵追击,凭咱们手里这点兵马,打埋伏的话,顶多能吃下他一两千人,山野纵火,风势转变得快,容易烧到自己人,也不适合。
吃过一次亏,慕容彦超有了警惕,再想引诱他上当可就难了。
别忘啦,郭大帅给你的军令,是想办法把慕容彦超往刘子坡引。”
朱秀笑道:“谁说我要在那片林子里打伏击?那里地势开阔,靠近水源,不容易被包饺子,我在那里安营扎寨,埋锅造饭,过几日安生日子。”
潘美睁大眼:“你小子在林子里睡觉,叫咱老潘跑到十万大军阵前嚷嚷,存心想害死我!”
“嘿嘿~怂了?”朱秀满脸揶揄。
“老子可是上将潘美,尸山血海也去得,哪里怂了?”潘美挺起胸膛满脸不忿。
“那就少说废话,照做就是!记得败逃时多扔军械旗帜,演得越狼狈越好,咱们此行别的不多,旗子衣甲带了不少。”朱秀笑道。
想了想,朱秀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他:“拿着,到了敌军阵前,让弟兄们扯开喉咙喊,越大声越好。”
潘美狐疑地展开一看,咧嘴笑容古怪。
只见纸上写着:“闫昆仑,黑麻脸,野虏种,知娘不知爹,知爹不敢见!”
“哈哈~你小子可真是嘴毒啊,慕容彦超最恨别人探听他的身世,你却偏偏揭他的短!”潘美大笑。
朱秀澹澹道:“骂人当然要骂他的痛处,否则岂不是隔靴搔痒,不痛快!废话少说,赶快去吧!”
潘美抱拳,高举花刀大喝一声,分出两千兵马随他走岔道直奔七里郊大营之外。
朱秀唤来胡广岳,嘱咐道:“你带人乔装成山民模样,想办法把这封信送到敌军营中,再打探清楚,皇帝圣驾要多久才会到来。”
“属下领命!”胡广岳抱拳领命,带人纵马而去。
朱秀抖了抖缰绳,红孩儿迈开蹄子朝东南方向的岔路走去,其余兵马跟随朱秀往十几里外的山林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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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七里郊大营外,潘美率军抵达。
早有探马把敌军动向送入大营,营寨紧闭大门,一排排弓弩手在竹木搭建的墙垛后严阵以待。
慕容彦超和侯益、焦继勋等大将登上三丈高的望楼,观察营外叛军动向。
“不是说有五千兵马,怎么只有这么点?其余叛军何在?”慕容彦超远眺望去,疑惑问道。
“恐怕是藏身在别处,想引诱我军出营伏击。”慕容彦超麾下一名归德军将领说道。
“末将请求出战,会一会这红脸长髯的花刀将!”有将领请战。
慕容彦超看了他一眼,也是他从归德军带来的心腹将校,名叫栾虎,颇有勇力。
焦继勋凝目远望,仔细辨认,似乎想不起来彰义军中有这号人物。
“末将也愿出战!”一位名叫许和同的禁军虞候也站出来大声道。
焦继勋沉声道:“此人仪表不俗,恐怕不是寻常之辈,不可轻敌。”
慕容彦超捋捋须,沉吟着点点头,摆摆手示意麾下将校稍安勿躁。
“快看,那红脸长毛贼要作何?”
忽地,有将士注意到,大营外的敌军有些许骚动,那红脸扛刀的敌将跳下马背,挑选出几十个身材魁梧的军汉站成一排。
众人正疑惑间,只听大营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吼叫声:“闫昆仑,黑麻脸,野虏种,知娘不知爹,知爹不敢见!”